烛火之下,南沉瑾微微的挑了挑眉,一眼流光,魅惑妖娆,勾魂摄魄。
谢子晴的心狠狠的跳了跳,只觉得他那舒长的眉勾着心,撩拨的让人难以忍受。
但是她抓着他腰带的手却微微的颤动,她下不去手。
她干涩的吞了一下口水,然后抬起头来,小小的瞥了一下南沉瑾,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种模样分明在说,她不敢。
是的,若不是脑袋被踢了,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敢的,但是现在,她的脑袋在南沉瑾的一笑之下被踢了。
她一把将南沉瑾拖到了床上,而南沉瑾什么动作都没有做,只是由着她,软软的任她动作。
“嘣”的一声,腰带在谢子晴的手中断成两截。
谢子晴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将目光看向南沉瑾,这一看之下,一张脸更加的通红。
她现在,将他压在床上,自己坐在他的腿上。
他躺在床上,发丝微微的凌乱,而衣襟也在谢子晴的动作下散落开,在白色的里衣下,露出精致的锁骨,安安稳稳的掐在那里。
他的眼睛妖娆流转,然后张开嘴,将唇边的一缕发丝咬入,嘴角勾出万千风华。
红色的唇,乌黑的发,随着他那目光,仿佛遍野桃花灼灼,噬人目光。
他在勾引她。
便是勾引吧,谢子晴明知道他的想法,可是她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她的手顺着他松开的衣服,然后探下去。
南沉瑾微微的蹙眉,有些脆弱的闷哼了一声。
谢子晴的心失去了规律,她的手颤抖起来,看着他脸上那薄红,南沉瑾微微的咬着唇,眼里依然是噬魂妖娆。
她一咬牙,然后将手伸了出来,将自己的衣服拉下来,然后,贴了上去。
南沉瑾终于低低的笑出声来,抬起手,抚上她的光滑的背脊,然后,凑了上去,一把咬住她的嘴唇。
衣服被一件件的抛下,落得一地都是,床帘坠了下来,微微的荡漾开来。
喘息声轻轻浅浅的落下,浮动在如水的夜色,婉转起伏。
南沉瑾将手穿插进她汗湿透的发,起伏的胸膛贴着她,转头沿着她的的荸荠一般的脖子吻下,喘息着问道:
“子晴,我们要几个孩子?嗯?”
谢子晴脑袋早就一片空白,灵魂都不知道被他抛到了哪儿去,她攀住他的肩,迷迷糊糊的。
南沉瑾狠狠的一进入。
谢子晴猛地睁开眼,深深的喘息,手指几乎扣进了他的肩里,转头恨恨的盯着他。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起来,然后一把捞起她的腰,贴向自己。
他的吻落下,含糊不清的道:
“生个七八个也不错。”
夜色渐渐的被阳光拨开。
谢子晴睁开了眼睛,就和南沉瑾细细打量她的目光相碰,那目光如水,将她完完全全的罩住。
她动了动酸软的身子,想起昨晚上这人的无度,不由得偏转了脑袋,沉沉的闭上眼。
南沉瑾低低一笑,然后伸出手勾住她的小腹,将她贴向自己。
肌肤相贴,她突然无奈的叹气,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值得去矫情的?她翻过身,将自己贴了上去,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当两人温存的时候,门外传来周梦怀的咳嗽声,谢子晴全身一僵,对着南沉瑾无声的张嘴:“有人来了。”,
她推了推南沉瑾,南沉瑾“嗤”的一笑,将谢子晴狠狠一抱,然后再松开,穿好衣服起了床。
南沉瑾掀开帘子下床,然后开门,再小心翼翼的扣上,转头看见了敲了门的周梦怀退到了台阶之下,一脸的不自然。
周梦怀后来自然知道了南沉瑾装病是为了什么,但是现在南沉瑾穿的风流优雅的站在他面前,实在和那个欲求不满的人联系不起来。
南沉瑾看了周梦怀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周先生莫不现在还不懂这滋味?”
周梦怀干咳了一声,一张老脸发红,最后偏转了自己的脑袋,正了自己的脸色,道:“殿下,昨晚上发生了事情。”
南沉瑾的眼睛一闪,问道:“什么事?”
周梦怀道:“昨晚上有人将你带回来的那个毁了容的女人给劫走了。”
南沉瑾的眉头一闪即逝,淡淡的道:“这件事,就先放到这儿吧。”
“是。”周梦怀应了声。
这时候,南沉瑾关着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谢子晴穿好衣服也走了出来,她努力的让自己的眼神不那么的躲闪,不去看那个一出来就对她勾眼神的妖孽,转向周梦怀,问道:“百里雅在哪儿?”
周梦怀道:“那个小姑娘现在刚刚醒来,被点住了穴道,没出什么大问题。”
谢子晴道:“带我去看看。”
周梦怀听了,没有去看南沉瑾,直接应了声,然后去带路。
南沉瑾摇头道:“子晴,你让我怎么活?连我的手下都成为你的人了。”
谢子晴装作没有听见,直直的向前走去,南沉瑾的声音慢慢悠悠的道:“幸好,你是我的。”
谢子晴和周梦怀的脚步同时一顿,然后两人同时默契的向前,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三人走到百里雅的房间,周梦怀退下去,只有谢子晴和南沉瑾进入。
打开房间,只见百里雅躺在床上,谢子晴走上去,轻轻地点开她的穴道。
百里雅豁然睁开眼睛,然后将眼睛将谢子晴一瞪,但是她这一瞪却呆住了,惊讶的道:“你,你,你不是那个谢,谢什么吗?”
谢子晴看着她,道:“我是谢子晴。”
百里雅看着眼前的女子,三年多不见,浑身上下的气质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她的目光往后一飘,就看见了南沉瑾。
吃饱餍足之后的南大太子一脸的飞扬清爽。
百里雅想起自己的军队被他伏击,不由的怒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谢子晴截住她的话道:“百里雅,你还认识你的百里奕吗”
百里雅没好气的道:“我自然认识我的皇兄!你想干什么?你们休想拿我威胁我的皇兄,我誓死不会答应!”
谢子晴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她,最后默然的闭上了眼睛:“你知不知道,你的皇兄,早就已经不是他了。”
“你胡说什么?我的皇兄怎么可能不是他?”百里雅怔怔的看着她。
谢子晴一字字冰冷的道:“我问你,原来的百里奕会无缘无故的杀人吗?而且是不相干的百姓,原来的百里奕会将人用最残酷的方法让无辜的人死去吗?原来的百里奕,会轻而易举舍得让他亲爱的妹妹送死吗?”
百里雅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怒道:“你胡说什么?!不要凭着我皇兄喜欢你就这样的污蔑他!”
南沉瑾适时地插进来,嘴角一挑,道:“请你记住,现在你的对面是我的女人,所以,少把她和你的皇兄扯上关系。”
南沉瑾似笑非笑,言语虽然没有任何的怒色,但是却让百里雅感到一股子凉水泼到心里。
但是现在百里雅心底里最大的争论还是有关百里奕的事情,她瞪着自己的眼睛,不停的道:“胡说!你胡说!”
说完伸手就想要将谢子晴推开。
谢子晴一把抓住她的手,冷冷的道:“百里雅,我现在告诉你不是让你发疯的,我是想告诉你,现在,我们需要你,因为只有你,才能将百里奕从那边缘救出来!”
百里雅听了谢子晴的话,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呆呆的问道:“你说什么?”
谢子晴知道她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若是不懂的我的话,三天之后我要去桐城,你可以跟着去看看。”
从百里雅的房间走出来,谢子晴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天空,神色微微的一滞。
南沉瑾轻轻地拂开她的发,捧着她的额头轻轻的点了上去,柔声叹道:“子晴,不要皱眉,我会心疼。”
谢子晴的心里一软,突然间觉得温暖涌上来,她伸手指了指天空,微微笑道:“很多年前,当百里奕还是明奕的时候,她对我说过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我相信他的心中,不是为了那所谓的权利的,所以,我用尽所有力气的去为他完成心愿,我身在乱世,受乱世之苦,当年不过是为了一个念想,但是后来,我们才发现,当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有太多的迫不得已。”
“我一直相信,他会成为一个仁义之君的。”
“可是,我却没有料到,一开始,他为了成功,便和魔做了交易,而直到现在,他依然被那魔所牵制,在权利的引诱下再次觉醒。”
“他竟然在屠城,沉瑾,又是屠城,沉瑾,难道历史又将重演吗?”
南沉瑾伸手将她握住,轻声安慰道:“子晴,相信我,一定会没事的。”
谢子晴转头看着看着他,紧紧的反握过去,一双眼睛深的看不见底:“沉瑾,答应我,永远不要再离开我,让我一个人了。”
南沉瑾的嘴角一勾,掩盖下眼底那看不清楚的神色,笑意疏淡:“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
我怎么舍得呢?这个世间独自前行的你我,是多少次的祈求才换得现在的相依,我舍不得的。
子晴,我真的,很舍不得。
三日后,桐城。
南沉瑾,谢子晴,百里雅在半路上劫持了来桐城送信的人,然后装作雍国的人,往桐城前去。
桐城是陈国一个重要的城市,也是在祁慕被救出之后第一个反抗的城市,但是,却被百里奕血腥镇压下去,整座城池都遭到了屠杀。
三人来到城池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但是城门口依然站满了盘查的人马,火光熊熊的燃烧着,而在城门之上,却挂着一个人的头颅。
桐城的城主。
虽然三个人将雍国密使所有的印章都带上了,但是依然没有免掉被搜身的结局,百里雅一看要被搜身,一张脸立马就变了,要不是谢子晴暗中死死的拉住她,恐怕百里雅就要跳起来了。
那个将士一看到百里雅要放抗的模样,立马疑心大起,这几日多有陈国的人装作送信之人前来,想要偷偷将桐城中的人劫走,虽然现在这些人手里的东西都和原来定的传信人的东西一模一样。
南沉瑾的的袖子无风自动,在谢子晴和百里雅的身上一过,然后走了出来,解释道:“两位大哥不必在意,那是因为他们两个染上了湿疹,如果你们没有得过,还是不要碰的好。”
谢子晴立马将捞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一截胳臂,只看到密密麻麻的红点,她笑嘻嘻的道:“大哥离我们远些,被传染了虽然不会致命,但是痒得人全身都不舒服。”
那些密密麻麻的红斑在火把下显得愈发的狰狞,那些将士立马往后退开,然后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进去吧,到了城主府直接将信送给门口的人就是,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南沉瑾立马谄媚的笑道:“是是是,您说的是。”
三人被放了进去,刚刚一打开城门,就有腥风猛地扑来,百里雅的视线顿时被眼前可怖的景象摄住,她下意识的想要尖叫出声,但是幸好被谢子晴一把点住了哑穴。
她的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来,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胸口不断地起伏,仿佛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不要说她,便是南沉瑾和谢子晴这两个见惯杀戮的人,也不禁为眼前的景象感到心惊。
这个屠城的场面与千年之前的景象突然的吻合。
尸体,放眼看去都是密密麻麻垂吊在大街两边大树上的尸体,无论男女老少,全部被刺穿了身体,然后吊在那里,鲜血凝固着,混合成血尸。
而在街道两边,已经没有一丝的人气,因为尸体拖动而在地面上留下的血痕清晰的在灯火下纵横。
除了时不时来回巡逻的士兵,再也没有任何的人。
百里雅的全身仿佛被灌了铅一般,重重的压下去,移不开。
谢子晴等着她将面前的景象完全的看清楚,然后拖着她向前。
但是百里雅却再也不敢向前移动。
谢子晴冷冷的道:“事到如今,公主你是害怕了吗?今天你不想看,那么来日,你将看到更多的尸体。”
百里雅的哑穴被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是一张脸上全是惶恐和不可置信,她紧紧地咬着牙齿,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谢子晴却毫不留情的拉着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去。
尸体一拨一波的被挂着,长长的街道一眼看去唯有血腥,窒息的感觉充盈着身体的每分每寸,仿佛炼狱。
继续前行,突然听到一阵凄厉的尖叫。
谢子晴带着百里雅往那惨叫声处走去,却是城主府前,只见一个女子被一把戳穿了肚子,而旁边的那个侍卫只是面无表情的收了刀,然后吩咐旁边的人道:“将尸体拖下去吊着。”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立马就有人走上去将尸体拖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那人的目光也转了过来,看向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谢子晴立马上前道:“小的是奉命来送信的。”
“哦?是吗?”那侍卫冷冷的瞥了谢子晴一眼,道,“信呢?”
谢子晴从怀里掏出信,然后递了上去,那个侍卫接过信,却顺着信一把捏住谢子晴的手腕,只听到“咔嚓”一声,谢子晴的手腕被活生生的扯得脱了臼,明明这样的痛苦她可以不哼一声的,但是她咬紧了牙关,冷汗冒出来,脸上都是痛苦的神色。
那个侍卫看到谢子晴这样的表情,却是微笑了起来,然后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道:“下去吧,就这样。今天晚上你们随便找一个地方睡下吧,这座城里的房子,你们都可以住。”
“是。”南沉瑾笑笑,然后走上前,在那人转身离开的时候,伸手轻轻的握上谢子晴的手腕。
谢子晴伸出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转头对他微笑着摇了摇头,她无声的张张嘴:“我不痛。”
南沉瑾的真气传过去,然后手一转,将她的手腕接好。
谢子晴感到他抓着她的手,在微微的颤,是啊,现在这样的局面,明明他可以轻而易举将伤害她的人置之于死地,却要忍耐着,他的心中该是怎样的滋味?
谢子晴反手将南沉瑾的手握住,然后转身去看百里雅,而百里雅还处在混乱之中,根本没有回过神来。
谢子晴走上前,道:“公主,你看清楚了吗?如果没有看清楚,你还可以继续看下去!”
百里雅痛苦的蹲下身子,说不出一句话。
深夜中的寒风吹过,将世界慢慢的变冷。
桐城几乎成了空城,所以那个侍卫说让他们随便的选择房间,因为那些房里,已经没有了人。
三个人找找了一间房屋住下,百里雅还在浑浑噩噩,谢子晴一伸手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放到床上,然后和南沉瑾一起到隔壁。
南沉瑾依然抓着她的手,在那个侍卫握过的地方落下一吻。
谢子晴的手禁不住想要往后缩,她问道:“我们应该怎样把她给救出来?”
南沉瑾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深深的看着她,道:“幸好百里奕还不知道祁贞被关在桐城之中,那些人只是将她和另外的十几个女人作为怀疑对象被关起来,现在百里奕在离桐城五百里路程的汉阳,现在信和画像大概已经到了百里奕的手里,我们还有时间将祁贞从里面救出来。”
谢子晴点点头,道:“祁贞的手中还有陈国的传国玉玺,这个传国玉玺就是当年我用苍山之刻成的,里面封着百里奕的元血,我们需要用这个血,只有这点血,才能将那个人逼出来。”
他道:“前世,我的血也只能稍微的压制住那些东西,并没有去除根基,那个人需要血腥之气来浇灌才能得以长长久久的生存下去。这次,我们必须要将他斩草除根。”
谢子晴点了点头,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南沉瑾的听力还没有恢复,所以并没有听到,但是谢子晴却站了起来,道:“会是谁?”
南沉瑾通过她的唇语看出,他的眼帘一低,唇微微一勾,道:“或者,我要等的人到了。”
“嗯?”谢子晴微微不解。
但是南沉瑾已经站了起来,然后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
夜光凄然,那两个人都是谢子晴熟悉而陌生的模样。
东方华城和慕容回琛。
对于东方华城谢子晴没有更多的情感,因为他只是那一路上曾经的伙伴,也曾经相信过,但是对于慕容回琛,谢子晴却涌出难言的沧桑。
三四年过去了,这个她曾经一度当做朋友的人,给过她狠狠的欺骗。
而现在再遇,那个风雅温柔的男子却已经面染风霜,甚至鬓间都已有白发。
白发。
她微微的一呆,便反应了过来,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谢子晴的原则是一旦伤害绝不原谅,所以她现在对这两个人,最多只能既往不咎,却无法回到从前。
南沉瑾将两人请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东方华城见到谢子晴,眼睛一闪,然后平平淡淡的开口:“谢姑娘。”
而慕容回琛却怔了一下,然后露出苦笑,最后张了张嘴,声音微微的干枯:“谢姑娘。”
谢子晴容色淡淡:“东方先生,慕容先生。”
原来最后的最后,对于这两个人,也不过是这冷淡而疏离的语言了。
南沉瑾拉住谢子晴的手,然后握了握,他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因为他知道她的决然。
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东方华城首先开口,问道:“殿下需要我做些什么。”
谢子晴微微的奇怪,南沉瑾什么时候和这两个他的死对头搅合在一块了?
大约是看出了谢子晴的疑惑,东方华城解释道:“是我先找的太子殿下。”
在他意识到百里奕不对劲的时候,他就暗地里和南沉瑾相联系了,包括安插在祁慕身边的那些南沉瑾的暗卫,他都在暗地里操作,他要的是一个帝王不错,但是若是这个帝王变成了屠戮的暴君,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他能够接受的了。
原本百里奕的紫微星被一团红云笼罩,这是妖魔之气,要趁着这团妖魔之气完全的入侵之前,将它去除,所以,他才会找上南沉瑾。
东方华城继续道:“我发现他的异常的时候是四个月前,那个时候,有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女子被送到他的身边,那时候我便观察到了紫微星的异常,这时候,慕容的信寄来,告诉我那个千年前的石碑裂开了。再后来,虽然他极力的压制自己的脾性,但是仍然时不时的露出暴躁的一面,而且越来越轻易的杀人,这根本不是他隐忍的性格。”
谢子晴的手拿起一个杯子,道:“他也算很努力了,独自抗争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扛不住了。”
她说着看向南沉瑾,问道:“沉瑾,现在你有什么想法?”
南沉瑾看向东方华城,道:“借此机会,我们便设一个局吧。”
谢子晴心中明了,将自己的脸转向隔壁,那里,是百里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南沉瑾和谢子晴刚刚站起来,门就一下子被撞开,然后,有几十个士兵拿着武器站在他们面前,而其中的一个,正是今天晚上对他们进行搜查的那个侍卫。
他一看到南沉瑾和谢子晴等人,便将目光移开,但是随后突然盯住了东方华城和慕容回琛,眼里陡然起了惊疑: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今天他们查找的时候,他们这一行明明是三个人,而且其中一个还不在这里面,现在莫名其妙的多出的人是怎么回事?他们盘查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这两个人,而且现在这两个人还穿着斗篷,一看气度便不是普通人。
东方华城和慕容回琛现在自然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只要自己在这里的消息透露,以百里奕现在的疑心程度,那么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有可能白费。
现在,他们绝对不能暴露身份。
南沉瑾微微一笑,慢慢的靠近,语气很是温和,温和的让谢子晴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个侍卫大哥,这两个人,难道不是你们的将军派过来的?”
这样一说,那个侍卫微微的一怔,南沉瑾这样的话反倒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这里面这么多人,他们不可能全部都认识。
但是,在他们迟疑的时候,南沉瑾和谢子晴突然同时出手!
“砰”的一声,门被那激烈的掌力摧毁,那个侍卫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一掌掀飞,然后沉沉的往后,压倒后面的几个人!
南沉瑾对着另外的两个人道:“百里雅在隔壁,两个时辰后原定的地点碰头。”
东方华城和慕容回琛一听,立马往隔壁窜过去。
谢子晴一脚横飞,手起剑落,光影罩下去,划开一片尸体。
眨眼之间,那几十个侍卫就只剩下五六个人,他们惊惧之下根本来不及喊出求救的信号,南沉瑾的紫袖一掠,将他们狠狠的扫开,那些人的身体沉闷的压在石板上,什么声音都没有。
但是下一刻,一对人马转过街角,一看到这边的情形,怒喝道:“什么人!”
谢子晴和南沉瑾相对一看,为了给东方华城和慕容回琛争取时间,他们同时往那些人的面前掠去!
辟君剑出,紫衣袖舞,一紫一白,柔和和冷光,再过完美不过的配合。
他们睁大的瞳孔倒映出两个仿佛天外来客一般的身影,不知道是谁先开口,那样的惨叫声突然间传遍寂静的街道。
“啊!”
这样的尖叫声一起,躁动的脚步声突然间响了起来,然后迅速密密麻麻的往这里奔来。
谢子晴和南沉瑾相似一笑,然后脚尖一点,如流云白鹤,豁然而起。
“抓住那两个人!”
声音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然后,火把开始向这边汇聚,蜿蜒仿佛游龙一样贯穿整个大街,飞快的向这边涌来。
两人跃上屋顶,然后,飞掠这往城主府奔去。
那些人一看两人在上面疾行如飞,行云流水简直像是做梦一般的不真实。
带头的人一看,立马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啊?!快!给我射!用箭射他们!”
于是,下面那些穿梭的人立马停住,从自己的身后拿下弓箭,抽出箭矢,然后,一拉!
“放!”
“刷!”
“放!”
“刷!”
……
声音一声声的响起,箭矢也在那些人的发号施令中一*的飞过去,立马,四面八方的,纵横的街道上织起一张天罗地网,密密麻麻的箭矢前仆后继。
但是,就在这样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过的箭网中,两个人的身影却依然潇洒而优美。
辟君剑轻而易举的扫荡开所有的阻碍,那把绝世的名剑,随着谢子晴的动作吞吐开刹那惊艳的光芒,将周围的一丈全部的笼罩,那些成千上万的箭矢就在遇到那把剑的时候碎成粉末。
下面的人看着这陡然焕发的光彩,几乎不可置信,怎么回事?
那些人手上的箭矢不由的一滞,这个时候,听到消息的雍国将军从城主府走了出来,一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又惊又怒,他们的铁军,怎么可能连两个人都没法奈何?
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怒吼道:“将火箭给我带上,将这两个人给我活活烧死!”
“是!”
南沉瑾一看到那个将军,嘴角一勾:“子晴,你看,他想烧死我们呢,我们该怎么办?”
谢子晴看着他无辜无奈的模样,真是恨不得给这个妖孽一脚,南沉瑾的眼中却突然发出妖冶魅惑的光。
带着火的大弓箭燃烧着向他们冲来!
火势熊熊,瞬间将黑暗的天空都映红。
所有人的屏息着看着他们,看着火光渐渐的将他们笼罩,没有一点的出路。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袭紫衣从火光中飘扬起来,那些燃烧的火苗,竟然在那一袭紫色飘出来的时候自动绕道。
真是,闻所未闻!
南沉瑾就那么从火光中飘出来,衣襟飘飘,不染尘埃,明明易容过后的面庞极其的平凡,但是在火光中,随着那样的微笑勾起,眼底那妖娆魅惑的光彩溢出来,将所有的光压得没有一点的颜色。
他含笑,然后,广袖一卷。
似挥舞三秋的落叶,飘飘洒洒的将那些火势勾过来,然后,那火势在他的手下汇聚成一条火舌,猛地向那个将军袭去!
这样的武功,已经让所有人的动作完全的呆住,那个将军全身僵硬,根本没有办法动弹,但是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火舌瞬间舔上了他的全身!
他大喊着惨叫起来,然后在所有人面前,他变成一个火球在地上打滚,所有人都还在这惊变中没有回过神来,谁也没有想到要去将他身上的火熄灭,就这样看着他们的将军在他们的面前烧成一团,直到了无声息。
南沉瑾轻轻地弹了一下自己衣服,神情潇洒如仿佛空山新雨。
谢子晴将剩下的火箭一剑荡开,和他并肩站立,微笑道:“走吧。”
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个人衣袂翩翩,从屋顶飞掠而去。
——分割线——
牢房里满是腐臭的气息,昏暗的世界里只有油灯照亮着这个世界,血腥味一层层的涌上来,让人作呕。
但是他却觉得很开心,很兴奋,每次想起杀人的时候他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喜欢看人死之前的每一分痛苦,他们扭曲的脸,还有这辈子你都想象不出的脸色,有白的,有红的,有绿的,有青的,各种各样。
刚才那个送信的那几个小将看起来挺不错的,折磨起来肯定好玩,但是可惜的是是自己人,不好动,若是平民百姓的话,那该多好。
“温大人。”旁边的小侍卫一排排的跪了下去。
温鹤没有看他们,而是直接往里面走去。
桐城的城主被他剐了之后砍了头挂在城墙上,而他故意让他那对不满十岁的儿女来看看他们父亲的死亡,那两个小孩子一点也禁不住吓,就这样吓成了白痴,真是无趣的很。
不过,还好,还有一个女人看着不错。
他这样想着便看到了那个女人。
这个女人长得实在很好看,和传说中的那个陈国公主有几分的相像,要不是他的主子要让那个公主好好地,他肯定要将她弄得生不如死。不过传闻中的那个陈国公主祁贞高贵典雅,而现在这女人却不是那种姿态,想来只要确认了,自己就可以好好的折磨她了。
那个女人全身都是脏污的,头发乱糟糟,根本没有一点的高贵典雅,他走上去,然后抬起脚,慢慢的放到了她露在外面的脚上。
那双脚已经看不出原来雪白的颜色,而且还起了厚厚的一层茧,但是依然有密密麻麻的血泡从脚底冒出来。
这个女人,就是祁贞。
国破家亡的时候,谁都会改变,当她抱着祁慕给她的传国玉玺出逃的时候,便准备着在所有的危险下都不能退缩的决心,她是祁贞,是陈国的公主。为了改变她那全身上下散发的高贵姿态,她混在农妇中间,逃亡,用手抓剩饭,在死人堆中翻找食物,用别人的鲜血来伪装自己,一路跑到了桐城,正要去找桐城的城主,陈国的忠臣莫翰,却没有料到他已经决定反抗,在短短三日的时间内被抓住,也使整个桐城变成了血腥的炼狱。
一阵剧痛从脚步传来,她累极的神经再次觉醒过来,她强迫自己睁开眼,就看见碾在自己脚上的那只脚,那种因为防滑而在靴子的底部安了细小的挂钩,这样一碾下去,她脚上的血泡再次破裂开来,血立马流了出来。
她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她已经,学会忍受。
温鹤慢慢的将自己的脚移开,看着她笑了笑,道:“真是一个倔强的小丫头。”
祁贞没有回答他,这么多天,她早就学会了装聋作哑。
温鹤突然一把抓起了她,拎着她的脖子往外面拖去。
这个女人,真是可恶,难道她不觉得很痛吗?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感受到痛,如同当年他被折磨的那样。
祁贞被他抓得喘不过气来,但就是一张脸憋得通红,她也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憋死的时候,陡然间喉咙一松,空气涌了进来,她使劲的咳嗽起来。
温鹤看着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眼里终于露出一丝痛快的笑意,他突地一笑,然后俯下身子,看着祁贞,问道:“其实我很想知道,怎样才能让你觉得很痛苦。”
祁贞喘过气,没有说任何的话,脸上平静至极。
温鹤看着她再次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由的心中大怒,突然一伸手。
“嗤啦”一声,祁贞身上的破衣服顿时被撕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身体,犹如羊脂美玉。
温鹤一把伸出手,粗粝的手掌狠狠的压在上面,往里面伸,一把捏住她的身体。
祁贞只是微微的打了个冷颤,什么反应都没有。
如果她是陈国公主,如果她是高贵的陈国公主,怎么能忍受他这样肮脏血腥的人的侮辱?
身体里那久违的不可控制竟然在此刻苏醒,他的身体压下去,然后开始拉下她的裤子。
祁贞直直的躺在那里,忍受着。
当巨大的灾难笼罩在前程的时候,个人的痛苦就显得微不足道。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铁链被打开的声音,温鹤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只是语气微微的发怒道:
“给我滚出去!”
这时候,一声嗤笑传来,然后,一个好听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
“滚出去么?”
这个声音,他从来没有听过!
他的全身一僵,急忙一翻身,但是刚刚一翻身,一只脚就轻轻的踏了上来。
稳稳的,踏上他的脸。
一件外袍一闪,祁贞裸露在外的身体已经被盖住。
踏在他的脸上,这是最屈辱的姿势,四肢明显都没有受制,但是偏偏一点力气也没有,无法动弹。
而这个时候,那只靴子微微的移开,然后,他的眼睛就看见了两个人的身影。
这两个人,在两个时辰之前还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引人注意的地方,但是现在,在灰暗的牢房里,他们仿佛一道刺目的光,叫人睁不开眼睛。
南沉瑾抬起自己的靴子,眼里闪动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谢子晴上前,将祁贞给扶着坐起来,然后,轻声开口:“你的哥哥救出来了。”
祁贞的眼里这才露出一丝光,她粗糙的手指紧紧的扣着谢子晴的手腕,几乎要扣进她的肉里,因为很久没有说话,所以她的声音微微的干涩:
“我哥哥,我哥哥,真的还好?你,你又是谁?”
谢子晴点点头,然后扯下了蒙在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祁贞看着她的容貌,心中一惊:“你没有……”
谢子晴微笑道:“我没死,我活的好好地,三年多前死去的并不是我。”
乍然相逢的喜悦和多年前的往事重叠,谢子晴对于祁贞来说,不是熟悉的故人,但是却代表着内心中某一处未曾磨灭的希望,所以,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中,她那冰冷的心依然可以感受到跳动的喜悦。
谢子晴用自己的衣服将她围住,轻声道:“没事了。我们待会儿就出去。”
祁贞冷静的点了点头。
“出去?你们休想出去!”温鹤一听,心中涌出异样,然后不顾南沉瑾就在他的旁边,尖叫着出声。
南沉瑾的袖子一拂,温鹤只感到有压力排山倒海般的压下来,下一秒,一只脚轻轻的点在了他的喉咙上。
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眼睛,以他的这个角度看去,可以发现里面那些微闪动的紫光,即使以他的血腥之气,也为这里面传来的地狱气息而颤抖了一下。
这要杀多少人,看过多少残忍的嗜杀,才能有这样一双让人看了便觉得灵魂都在战栗的眼睛。
他张张嘴,想要叫人,但是刚刚一张嘴,一股热气突然从他的脚尖迫进他的喉咙,立马,仿佛千百只蚂蚁在自己的喉咙里咬,刺骨的痒,透心的痛,即使忍受过很多的酷刑,但是现在,他也几乎忍耐不住。
谢子晴看了看南沉瑾,然后道:“沉瑾,我先带祁贞离开,我们待会儿相遇。”
南沉瑾微笑着点了点头。
等到谢子晴将祁贞的带走之后,南沉瑾的目光才从谢子晴的身上转开,然后,那眼底的紫光再也掩饰不住,仿佛漩涡一般的席卷开来。
南沉瑾的眼睛冰冷入骨,看着她,道:“你做过的最大的错事,不是你杀了多少人,问题在你,不该碰我的人。”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魔,而南沉瑾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的魔,是谢子晴。
温鹤的眼前突然爆开一阵血红,然后,他突然感受到了手上的骨肉被撕裂的声音,那种痛一丝丝的钻进来,偏偏他的脑袋再过清楚不过。
南沉瑾的气劲顺着他的喉咙钻进来,他的每一根神经都以千百倍的敏感度提升,在这种感觉下,他清楚的感知到那每一分细微的痛,而这种痛也千百倍的扩大,那些毛孔,那些皮层,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从哪里裂开,然后以怎样的速度分裂,他向往别人的痛苦,在别人的痛苦上获得自身的快乐,现在,他可以想象的到自己身上那泛起的血色,皮层慢慢的揭开,自己的脸也跟着扭曲,扭曲,极尽的扭曲。
现在自己的脸色是什么样子的?
他想嘶吼,想要将这种痛苦发泄出来,但是,除了睁大自己的眼睛,他无能为力。南沉瑾制住他的身体,让他动也动不得,让他清清楚楚的在自己的痛苦中死去。
南沉瑾面无表情。
任何伤过她的人,他都会百倍的奉还。
包括,他自己。
他的眼睛几乎凸出来,血丝从眼眶中爆出来,他就像被拖到岸上的鱼,却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活生生的被屠刀一刀刀切割,直至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南沉瑾终于抬起了自己的脚,没有看地下的人一眼,面无表情的,踩进血滩中,然后向着远处走去。
当第一缕阳光将黑暗撕开的时候,六个人相聚在桐城之外的一个小镇上。
祁贞的伤被谢子晴涂抹,已经好了很多,百里雅是被点了穴道被东方华城和慕容回琛带走的,所以现在没有解穴,依然在沉睡中,谢子晴将祁贞安排在和百里雅的隔壁,谢子晴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祁贞的好时机,但是还是问:“祁贞,那个传国玉玺,在你那里,我现在需要那块传国玉玺。”
祁贞沉默了片刻,最终回答道:“是,在我那里。”
谢子晴心下一松,祁贞能明明白白的承认那块传国玉玺在她的手里,那么至少说明她对他们是没有抵抗的。
祁贞看着谢子晴,眼底有着说不清楚的光,她看着自己这一身的肮脏和残破,想起那些忍受的日子,都是为了那个传国玉玺,但是莫名的,她对谢子晴没有任何的隐瞒,她相信她。
这只是直觉而已。
说句实话她对谢子晴谈不上了解,但是现在,她却只有打一个赌,一旦输了,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她默默的闭上眼,道:“传国玉玺,在桐城城主府第三课槐树下。”
她说完,身子往后一仰,往床上栽了下去。
谢子晴伸手将她一拉,摸上她的气脉,心中生出一种难言的感觉。
她,终于承受不住累晕了过去。
谢子晴站起来,为她拉上被子,然后站起来,走出去。
有什么呢?谢子晴,你要睁开眼看清楚,你用尽所有的努力,也不过是要过去的恩怨了结。
沉瑾,沉瑾,前世之门我还看见那鲜血淋漓的前程,便是我死,我也不要再看着你消失在我的面前,而我却无能为力。
我再也不要这样的结局,看着你被夺去最后的生命之力,而我能看到的,只是你冰凉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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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一梭梭的打下来,在湖面上溅起一层层的水花,来往的人全部撑着伞,慌慌忙忙的跑走,谁也没有去注意旁的事。
雨水溅起泥泞。
街道中间,一个乞丐拖着自己的断腿,拼命的往一个屋檐下爬去,大约是想要躲雨。
他的衣服早就被各种污垢灌满,即使在这样大的雨的冲洗之下,也看不清原来的颜色,而衣物,也因为长期在地面的摩挲,而破成了偏偏,如果有识货的人仔细看他的衣服的话,会知道这件衣服的用料非王公贵族不能用。
但是现在,他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乞丐。
雨越来越大了,他伸出手指攀住一个突出的石子,然后将自己的身体往街道旁边拖。
但是就在过马路中央的时候,一群小孩子飞快的跑过来,嘻嘻的看着他,像往常一样开始一边踢着他的脚一边道:
“臭乞丐,真跛子,一双断腿没人要,没人要!”
他抓住石子的手紧了又松,最终等待着那些踢在他身上的痛意消散,然后才颓然的倒在扑到在地下。
雨水哗啦啦的倾倒下来,突然间一种巨大的沉重感压下来,几乎让他想要就这么死去。
死去?!不!他还不能死。
这世间有两种东西拥有足够的力量,爱和恨。
那么他现在,是爱还是恨?
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路上,想要窒息在这样的感情中。
雨仿佛突然间停了下来。
他顿了片刻,慢慢的偏转头,抬了起来。
雨点溅开,那洁白的裙角却没有半点的泥泞之色,往上是雪白的裙面,还有,不盈一握的纤腰,腰畔吊着一块白玉,再往上,只看到在搁在胸前那握着孟宗竹伞柄的一只手。
他的目光所至之处,都是那如冰雪般的干净白皙,和他那满身的脏污成为鲜明的对比。
但是在他的目光触到那只手的时候,他忽然的顿住,全身僵硬,过了片刻,他突然发疯一样,不再顾及所有,拼命地往她的身边爬开。
雨点哗啦啦的落下,他拼了所有的气力,却依然只是将自己的脑袋钻出那把伞去。
她就在他的面前,看着他这样的模样,看着他这样卑微的模样,可是,他却连躲开都不能。
那些伤口,活生生的被撕开,然后坦诚在她的眼底,让她窥见里面的不堪和丑陋。
雨水还在下,两个人在雨中成为一种缄默的姿势,外面的世界与他们无关,但是两个人,却早就是天涯之隔。
地面的水再次涨了一层。
澹台月的目光从伞下和伞檐持平,没有去看下面的人,她的眼底依旧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是看着不远处的屋檐的珠子连成串。
落下,再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澹台月终于平平淡淡的开口:
“长孙风。”
不是世子,而是长孙风。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不只是澹台月,她还是一个两世记忆的人,她知道她这一世,她的存在,便是为了忘记。所以,她从来不敢去接触别人,她将所有人都排挤在外,从不肯接受任何的感情,亲情,爱情,友情,都只是陌路。”
“长孙风,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人,曾经很喜欢很喜欢过一个人,她还有过一个孩子,她为了那个男人孤独了一生。所以,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之后,在见惯了繁华苍凉之后,人生对于她来说,都只是一个梦,大约梦醒的时候,就是她忘记的时候。”
“现在,她早已经记不清当年她爱的那个人的模样了,她的孩子也已经成了一抔黄土。长孙风,便是如此,而且她为了自己的命运,迟早会忘记你,你还愿意接受她吗?”
冷雨之下,世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澹台月清冷的声音轻轻的平淡的落下,却在长孙风的心里沉沉的砸开一个惊雷。
这样么?这样么!
但是现在,他却没有一点的怀疑。
他没有说话,脑袋是一片空白,他都是这个模样了,曾经的他,身居高位,光鲜照人,都不能让她对自己稍加注视,现在的他,满身落魄,身有残疾,便是在旁边走过的人都不多看他一眼,又有什么资格来和她在一起?
他曾经期待着给与她最好的一切,让她再无颠沛流离之苦,但是现在,他连自己都无法保护,又怎样的许她一生?
澹台月,澹台月,时至今日,你让我拿什么来和你在一起?
他觉得心口痛的紧,甚至每一寸的呼吸都开始错乱。
在他还在沉默的时候,澹台月却突然蹲了下来,然后,抓住他的胳膊,然后道:“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一件事。”
长孙风的身体本来还僵硬着,但是在听到澹台月的这句话后软了下来,默默的闭上眼,任她将自己扶起来。
当澹台月将长孙风带到客栈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奇怪的看来,没想到澹台月这样高洁的人竟然和一个脏兮兮的乞丐进来。
但是澹台月却一点都没有在意,眼睛冷冷的滑过,众人都在这样的目光中转开了眼。
澹台月将长孙风带到房间的床上,然后转身出门,长孙风看着那干净的被子被自己的衣服沾染出一道道脏污,突然间一阵极致的自卑涌上心头。
不能这样!
他努力的挥动着自己的手,想要逃出去,但是一动,便从床上栽了下去,澹台月带着衣服进来,端着热水进来,一看他这个模样,将衣服和盆子一放,然后走上前。
她的目光落到长孙风的脸上,长孙风转开脸闭着眼睛不去看她。
澹台月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伸出手,然后“嗤啦”一声,将他的衣服撕了下来。
长孙风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澹台月的手已经迅速的落下,将他的裤子也撕了下来。
那双残疾的腿已经开始萎缩,丑陋的让人不肯多看一眼,他在惊诧之下下意识的就想去捂住自己的丑陋,但是澹台月却一把将他按住。
澹台月从热水里绞起帕子,然后不顾长孙风的阻挡,为他擦拭身体。
他的身体在她的手下毫无秘密,那些即使最亲近的时候也未能窥见的东西,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展现出来。
他心中是难以言明的羞耻和痛苦,还有更多的,说不上来的情绪。
她的手拿着帕子擦拭过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那些污垢被她冰凉而柔软的手抚过,几乎要引起战栗,但是最终却只换来他心底的哀凉。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让他明白,他们,已经隔得太远。
纵使现在隔着的山水千重终于渐渐的消弭,两人以从来没有有过的亲近相处,甚至他曾经渴求已久的微薄的感情终于露出了嫩芽,但是现在,隔在他们面前的,是比这更加遥远的距离。
原谅我的无能为力。
等到澹台月将长孙风的衣服穿好之后,长孙风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来,他伸手捂在自己的额头上,道: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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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的皇宫,现在是百里奕的行宫。
他拖着宽广厚重的衣服穿过一排排的尸体,然后坐在了玉椅上,冷冷的道:“全部下去吧。”
“是。”
下面的人立马消失,唯独留下百里奕在这个死尸遍布的大堂里。
百里奕站在那里,一下子闭上了眼睛。手不停的颤抖起来,他的一只手狠狠的抓住自己的另一只手,两只手鼓起一股股的青筋,他的眉头闪动着一丝丝的红色,翻滚着仿佛沉沉的云。
那些以最残酷的刑法处死的人,现在用一根根绳子吊在他的面前,狰狞的面目,凝固的鲜血,让人不忍直视。
寂静的大殿中,百里奕还在做着挣扎,但是到了最后,他猛的睁开眼睛,露出一双嗜血的红眸,然后,嘴角露出一丝残酷而又喜悦的笑意来。
他拼命的呼吸,血腥气浓浓的涌进他的身体,让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也越来越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站了起来,然后嘴角露出一丝妖邪的笑来:
“你还想反抗什么?都已经成了定局,你反抗还有用吗?”
他说着走出了殿门,然后挥了挥手:“将那些人全部的拖下去。”
他走下台阶不久,就有一个暗卫扑到在他的脚下,道:“陛下,桐城传来消息,找到了几个疑似祁贞的女人,这是他们的画像。”
百里奕接过一看,正待打开,下一秒,又有暗卫上来,道:“陛下!桐城急报!”
百里奕的眉头一闪,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暗卫道:“桐城传来消息,大将陈守被杀,牢房中去的一个女子被劫走了。而且陈守是在众人面前被活活烧死的。”
“众人面前,他们,有什么特征?”百里奕的眼睛微微的一眯。
那个暗卫道:“一人青衣一人紫衣,武功,见所未见,几乎倾尽全城的兵力,但是依然奈何不了他们。”
百里奕冷冷的弯了弯嘴角:“南沉瑾,果然是他。吩咐下去,让桐城方圆百里的人马全部提高警惕,将所有能包裹的范围全部包围起来!”
“是!”
百里奕转了转自己的头,皱着眉头问道:“东方华城呢?”
暗卫道:“东方先生奉陛下的命令前往阜城,现在还在回来的路上。”
百里奕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叫他三日之内给我滚回来,如果回不来,直接让他提他的项上人头。”
“是!”
等到暗卫退下之后,百里奕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远处,更迭的宫墙错落的伸向远处。
——之情,子晴,这两个字落到这里,空落落的,完全没有丝毫的着落。
到底,少了些什么?
百里奕拖着厚重的长衣,扫过雨后的石面,他的脚步轻如无物,但是在他走过后的地面,却留下一个成为粉末的脚印,仿佛他此刻的心境。
回到寝殿的时候,燃烧的宫灯盏盏沉浮,他刚刚掀开帘子,一个娇怯怯的女子便拿着一碗面站在他的书案前。
“你来干什么?”百里奕冷冷的蹙眉,拂袖便要走。
慕容玉儿挺着肚子,手中端着一碗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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