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去拜见一下他的父亲,齐暮只是说,并没有这个必要。一开始,曲妍清以为自己的身份不够格。但经过一件事后,她才明白齐暮的顾虑。
由于昂贵的机票,曲妍清已有两年未归国,她总会一个月个家里打通电话,或一个星期寄一封信件,来向父母报平安,并说一些近期发生的事情。
这天,她刚从医院里出来,就来到电话亭给家里打了一通越洋电话,将自己怀孕两个月的消息告诉了母亲。母亲问她什么时候结婚,她想了一下,并没有作出任何回答。
从过继到远方亲戚后,曲妍清已经学会了照顾自己。她知道母亲会为这事担心,所以,向母亲保证了自己会好好解决问题。
当天,她买了一些菜,准备亲自下厨给齐暮做饭。其实,在家的时候,她从未进过厨房,家人总说大家闺秀不该干这些粗重的活。
她对于自己的厨艺并没有多大的信心,第一次给齐暮下厨做的第一道菜就是烧糊了的茄子炒肉。他却说,很好吃。
一开始,曲妍清还以为他是因为礼节教养而这么说。可久而久之,他却总是将她做的菜优雅的吃完,从未抱怨过一声,并会期待的看着她,道:“明天我还想吃你做的。”
曲妍清有时候觉得齐暮的味觉肯定和正常人不一样,不然她自己都觉得难吃的菜,他怎么就会天天盼着?
这时,她正站在水槽旁洗韭菜,从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哗哗的响,她一时有些愣神,突然一双有力的双臂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接着柔软的发丝摩擦在她的颈脖上,引起了一阵瘙痒。她缩了缩脖子,身后的男人已将头部的重量压在了她的右肩上。
“今天很累吗?”
曲妍清有听齐暮提起过,前段时间他已经应聘上了一家建筑公司,现在他不仅要准备考研的事,还要去公司上班,有时候还得加班到凌晨。
齐暮淡淡的“恩”了一声,她能感觉到他的唇正贴在自己的侧颈。
曲妍清已经习惯了他的不善言语,只是继续洗着手里的菜,说:“我今天去了趟医院。”
她刚说完,就感觉到呼在颈脖上的气息顿了一下。还未等她继续说下去,整个人已经被身后的男人扳了过去。
曲妍清怔然,她看了眼他神情里难得的变化,本是刻意保持的冷静一下子慌了。
他问:“哪里不舒服?”
曲妍清抿了抿嘴唇,鼻头有点涩涩的:“没有,我只是去医院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了他那双迷人的水褐色眸子:“齐暮,我怀孕了。”
豁然间,齐暮眼里闪过一丝难掩的情绪,他霍地将她抱入了怀里。曲妍清能感觉到环住自己的这双手臂,很用力,几乎要将她捆住一辈子。
水流声在她身后依旧响着,可房子里却突然变得格外安静了,她能听见自己和他的心脏已相叠的速度在跳动。
片刻后,齐暮已说道:“妍清,我们结婚吧。”
倏地,她眼眶一热,泪水已止不住的从脸颊滑下,似乎从上高中以后,就没这样哭过了。一时间,不知被感动还是因为松了口气。但此刻,她知道自己选对了人。
只是,让曲妍清万万没想到的是,在第二天齐暮却忽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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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六点多,齐暮已经习惯了早起去楼下买早点。
住的地方是贝克街里的一栋旧房子,他们租的是三层加阁楼,房东是位和蔼的单身老太太。楼下有一家开了十几年的咖啡厅,自从两人搬来后,咖啡厅里的现磨咖啡一直是曲妍清的首选。
今天咖啡厅里的第一位客人依旧是齐暮,他刚走进去,店长霍特先生已从吧台后拿出了两杯冒着热气的现磨咖啡,还有新鲜的沙拉和刚出炉的烤面包。
霍特先生是位爱开玩笑的中年男人,他一边给齐暮把早餐装进纸袋里,一边笑道:“给女友跑腿的齐先生,您比昨天又早了五分钟。”
这话就像是在暗示齐暮的“妻管严”已病入膏肓了。显然,齐暮并不是位会开玩笑的人。可他却对霍特先生纠正道:“是妻子,霍特先生。”
霍特一时讶然,齐暮礼貌地将零钱放在了他的柜台上,拿过装好的早点正准备离开,也就在这时,三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突然从对街的古董宾利车上走了下来。
为首的那位有着一头花白的头发,眼窝深邃,长相虽算得上清秀,却骨瘦如柴。不过,他身上订做的执事服倒是很合身。
这人正是齐暮父亲阿尔公爵执事阿杰尔·哈代。他带着两个看似强壮的保镖走到齐暮面前,看了眼他手里那平民化的早餐,一双淡色的眉毛微微蹙起,就对齐暮问道:“少爷,您最近的生活过得可还愉快?”
齐暮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并未回复。
哈代继续说:“听说您的大学课程已修完,是否该考虑回家了?”
终于,齐暮开了口:“你挡到我回家的路了。”
他说着,侧开一步就往门楼走,可却被突然上来的保镖给撞了一下,手里的纸袋也掉落,顿时间热咖啡流了满地。
一时间,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僵硬,霍特店长看着这一幕给吓傻了,他正要悄悄地给警局拨打电话。可转眼,当听到椅子砸在地上的声音时,他猛地抬头,已看见刚才撞了齐暮的男人躺在洒满了咖啡的地上,正抓着一只被折断的右手嗷嗷直叫。
然后,便听领头的男人说道:“菲力,我说过不要招惹少爷。”
此刻的齐暮脸色有点臭,他心里想的唯一一件事并不是哈代来这的目的,而是必须抽出与妍清共处的十几分钟来等下一份早点。
站在柜台后的霍特店长终于反应过来,他连忙朝齐暮紧张的问了一声:“齐先生,需要我给您太太或者警局打个电话吗?”
没想到霍特在最关键的时候也没忘记齐暮刚才提醒的那句。只是,齐暮还未回答他是否需要帮忙时,哈代却说:“少爷,您可还记得答应过老爷的事情?”
倏然,齐暮脸色一怔,皱起了眉宇,水褐色的眸子瞬间沉如深潭。
当一小时过去后,曲妍清着急的来到咖啡店找齐暮,地上的污渍已经清扫干净。她环视了一周没见着齐暮,于是走到柜台前,霍特正给一位客人结账。
她连忙问道:“霍特先生,你有见过我男友吗?”
霍特抬头,每回第一眼都会被这美丽的东方姑娘给惊艳一下,再回过神时,他已抱歉的说道:“对不起齐太太,我没看好你的先生,他被穿着黑衣的男人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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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后,当曲妍清回想当年时,既无奈又好笑,她可真没想过自己的生活也会和电视剧里那匪夷所思的剧情挂上边。
毕竟当年事后的发展,实在是她始料未及的。
正当她拿着手里的相簿翻看里面的旧照片时,一阵孩子的哭声从客厅里传来。
曲妍清轻叹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相簿,就起身出了阳台,对楼下正自由活动的儿子们问道:“谁又欺负老四了?”
“我们谁也没碰他。”
说话的是十二岁的老二齐皖,他正站在院子里和拉拉(杜宾犬)玩飞盘,与在客厅里的老四齐蒙还有一段距离。
曲妍清排除了老二的嫌疑,又瞧了眼另一个孩子,十五岁的老大齐川。他则坐在沙发上看一本很厚的宪法大全,瞧他那冷漠又聚精会神的模样,曲妍清不免摇了摇头。
最后只剩下十岁的老三齐豫。齐豫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正坐在廊前的摇椅上晒太阳,身上还盖着曲妍清不久前为他准备的毛毯,此刻被一阵哭声吵醒,揉着眼窝看向客厅里坐在娃娃椅子哭得起劲的四岁老幺。
曲妍清从楼上走下来,瞧了眼老四那被可可糊了满脸的可怜样儿,啧啧了一声,就从地上捡起他的碗和勺子,问:“小蒙蒙,告诉妈妈,谁欺负你了?”
如果这事搁在普通人的家里,大人通常会认为是孩子吃饭时不小心把晚给弄掉了才哭的。可,在齐家就得另当别论了。
毕竟,齐蒙这孩子可从不会因为自己干了坏事而闹脾气或者大哭。
小齐蒙被妈妈问,抬起他那被可可弄得脏兮兮的小脸就看向了大哥齐川。
“小川川,是你欺负弟弟了?”
少年齐川并未将视线移开书本,他正在变声期的嗓子透着微微的沙哑,态度依旧冷淡地回了句:“我没那闲工夫,多看他一眼的时间还不如用来看书。”
显然,齐川的个性百分之八十继承了他的父亲齐暮,曲妍清对他是最没辙的。何况,小齐蒙在听大哥嫌弃后,一张小脸顿时惨白,似乎很怕自己会被哥哥报复一样,连忙咬着拇指不敢说话了。
这时,曲妍清将视线移到了老三齐豫身上,见他咳嗽了一声正要起来,她叹了声就说:“小豫豫,你就别起来了,乖乖躺着。”
小齐豫点了点头,便又躺会椅子上了。最后,当小齐蒙去看被第一个排除了嫌疑的齐皖时,曲妍清那漂亮的眉宇抽了抽。
“小皖皖,妈妈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让拉拉跑到屋子里来!”
少年齐皖被曲妍清这么一说,睨了眼弟弟小齐蒙。小齐蒙被二哥这眼神吓得背脊一凉,就扯着妈妈的手,将脑袋藏到了她的背后。
而此刻,齐皖却耸肩道:“老妈,我刚才去厕所了,没见着拉拉跑进屋子里。”
“……”
顿时,曲妍清满脸黑线。
最后,事情的结尾就是不知道谁打翻了小齐蒙的可可,在场的人之中却没有一个看见拉拉跑进屋子里。就连当事人小齐蒙也不清楚,或许还真是他一不小心自己给弄翻的,谁知道了。
而这类似悬疑的案件,几乎在齐家兄弟的成长过程中每几天发生一次。对于高学历的曲妍清来说,对付这四个非一般人的小家伙可不比做研究简单。
毕竟,幸福的生活总是会存在着一两个缺陷,就好比如,她是不是该考虑生个可爱乖巧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补全了,实在是对大伙感到万分的抱歉,给不小心买了此章大家送段小段子~
关于齐家兄弟的取名。其实,在老大刚出生的时候,齐暮已经想好了。
中国二十三个省会,随便在里面抓阄。人家孩子满周岁抓阄,是有笔、有书、有money,可他孩子了,周岁的时候却是在中国二十三个省会的拼图上爬啊爬地抓拼图,抓到哪个用哪个省会的简称取名字。
好在,生下来的四个儿子运气都不赖,“川”、“皖”、“豫”、“蒙”,这要是抓到“湘”或者“琼”岂不娘炮了。
或者,抽到了黑龙江……齐黑……那可就真的黑了!
(无聊小番外四,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