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非常,一边伸手拍着司马风愂的后背为他顺气,一边冲店主喊道,“好酒好菜再上一席,楼上的房间也给我们拾掇好,对了,多烧几个火盆子。”
“來,吴云,你也坐。”司马风愂拉罢莫问,又伸手去拉老五,“难为你还记得我喜热怕冷。”
“这咋能忘呢。”老五欢喜落座,他的追风鬼步是司马风愂私下传授的,在沒有变身巨蝠之前追风鬼步一直是他的保命绝招。
“道长,几年不见,您见老啊。”老五是性情真人,见到司马风愂老朽如斯,眼圈泛红。
“可不是几年,快二十年了吧。”司马风愂感叹道。
“道长,此处甚寒,我们去房中说话。”莫问说道,司马风愂沒有灵气修为,此时是初春时分,客栈又开着门,夜半时分很是寒冷。
“好好好。”司马风愂连连点头,撑着桌子直身站起,老五见他站立不稳,急忙上前搀扶。
“不妨事,不妨事,只是麻了腿。”司马风愂自行迈步。
老五仍然出手搀扶,陪着司马风愂向楼梯走去,到得那两人桌前,老五停了下來,“道长,你认不认识这俩家伙。”
司马风愂闻言歪头眯眼看向那深埋其的二人,待得看清那二人样貌,高声骂道,“是你这霪贼。”
那两个商贾打扮的人见司马风愂认出了他们,也不答话,闷头外蹿。
莫问心念闪动定住了二人,缓步上前冲二人说道,“告诉你那什么乎儿大王,贫道今日不想杀生,不要前來寻衅送死。”
言罢,反手将二人扔出门外,与司马风愂迈步上楼。
伙计见状急忙上前安放门板,店主亲自将三人送至上房,端來木炭火盆,再上酒水宴席。
“司马道长,那俩家伙是谁呀。”老五将司马风愂让至席。
“是蒋文韬和他的喽啰,那蒋文韬是青木庄的庄主,黑沙掌很是了得,此人欺男霸女,多有霪邪恶行,前些时日聚众作恶被老道撞见,出手打伤了他。”司马风愂说道。
“道长,您肺腑有疾。”莫问接口说道,司马风愂虽然是个道人,确切的说只能算是个武人。
“多年的老毛病了,不碍事,莫问哪,你们几个干的事情真给我们争脸,好本事,好造化。”司马风愂冲莫问伸出了拇指。
司马风愂的指甲很长,指甲缝隙之中有着很厚的灰垢,手上的皮肤也多有褶皱。
“是道长教导的好,我们时至今日用的仍然是您传授的武艺。”莫问探手握住了司马风愂的左手,灵气延出,探察肺腑,灵气所至,心中瞬时了然,司马风愂得了很重的恶瘤之疾,肺脏,胃脏,胸腔皆有多处恶瘤。
“可惜呀,古阳子和青阳子他们死的早,不曾看到你们做的这些大事。”司马风愂抽回左手。
“道长,你这疾患需要及早医治,待得天明吴云送你前去代国,天玑子和李真人此时都在代国。”莫问说道,司马风愂的这种情况用蜈蚣甲壳已经无法医治,只能寄希望于玉玲珑有回天之法。
“不去,老道这一辈子也算活的够本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可再提此事,不然我即刻就走。”司马风愂倔强摇头。
莫问闻言皱眉不语,司马风愂是他授异尊长,几位授艺的尊长对他恩情最大的是赐他天狼毫的赵真人,对他影响最大的就是司马风愂,司马风愂的留情不动手,动手不留情被他奉为了行事准则,他也知道司马风愂的性情,司马风愂有些孤僻,不愿拖累和麻烦别人,不过司马风愂不愿去代国的主要原因恐怕还是对夜逍遥娶了玉玲珑有所不满,在此时徒弟娶师父或师父娶徒弟都属于不伦,为世俗所不容。
伙计打着哈欠前來送酒,老五为司马风愂和莫问倒酒,莫问举杯敬酒,三人畅谈离别之后生的诸多事情。
多数时候司马风愂都是聆听者,莫问将诸多琐事一一道來,父亲死后他遇到难題都会向青阳子请教,青阳子死后他无处寻求指引,而今遇到了司马风愂,便想听司马风愂对一些事情的看法。
“你不曾做错,你先前已经百般忍让,若不对追兵痛下杀手,天璇子就会丧命,人生总有诸多取舍,待得分清主次,看清本质,取舍并不困难。”司马风愂对他当年冲玉清宗痛下杀手的看法。
“我虽然痛恨胡人,却不认为你放走那些平民有太大的过错,若无虎狼在旁,汉人何以自强。”司马风愂对他放走胡人平民的看法。
待得听完莫问对众人联手杀掉柳笙一事的讲述,司马风愂报以苦笑,沒有表看法。
“蚩尤不同于寻常妖邪,哪怕你已然晋身天仙也不见得是他对手,你万勿大意。”司马风愂正色提醒。
“此事你做的欠妥,要知道血浓于水,他可以不认那孩儿,那孩儿却不会不认自己的父亲,那孩儿很可能会因此与你反目。”司马风愂沉吟良久方才说出了对莫问收掉关墨魂魄一事的看法。
“道长,此事我做错了。”莫问本就心存忧虑,听得司马风愂言语更加忧心。
“你对佛家的厌恶冲昏了你的头脑,你不该收他的魂魄。”司马风愂摇头说道,先前的谈话持续了整晚,此时东方已经放亮。
“我对佛家已经很是宽容了,从未排挤打压。”莫问皱眉说道,他与晋,代,秦,凉的皇家关系都非比寻常,却从未借助皇家力量强迫世人信道。
“有些事情你自己心知肚明。”司马风愂打了个哈欠,直身站起走向床榻,“不说了,困杀我也。”
莫问跟随在后,服侍司马风愂躺下,司马风愂再度打了个哈欠,闭眼之后出言说道,“天枢子,你还年轻,参的透阴阳却看不透人心,总想防患于未然,那沒用的。”
“请道长明示。”不管修为如何高深,莫问对长辈始终心存尊敬,也愿意聆听长辈的意见,尽管他们的意见并不全对,但他们活的年岁多,对人情世故了解的更深刻。
“世人有个毛病,不吃亏是不长记性的,他们要跳河,你别去拉他,等他们呛了水,受了冻,自己就爬上來了。”司马风愂闭眼说道。
“若是淹死了也不上岸呢。”莫问追问,关墨就属于淹死也不上岸的。
“那就淹死好了,又不是你推他们下水的,所谓大道无为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有所为,有所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