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后,极北幻境,明空山脉。
极北的夜,漫长而绚烂,伴随着光影的变幻,使整个空间显得妖冶又凛冽,神秘又庄严。
殿外,天地浑然而磅礴,水榭楼阁,溪映夜霞,墨绿清潭,古殿藤蔓,闲情丹鹤其间,绕云青鸾拂上,琼花碧草随仙磬舞动,星辉云雾乘飞瀑而下。
殿内,绕过海天光影屏风,却是极简素染的青灰色,置身其中,仿佛笼罩着一层简洁而细腻的薄雾,不张扬也不艳丽,却能把周围的布置衬托出雅致静谧的温柔,月纱烛影、薰火幽孤,与殿堂外仙家神邸的恢弘格局,形成十分抢眼的对比。
贝珠碧浪的玉榻上,躺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尊神。
此神洁皙,骨相俊逸,天庭饱满,鼻翼挺拔,既有浓密的睫毛隐盖着睿智,也有坚傲的喉结彰显着感性。
绝代风华中丝毫不显胭脂气,眼眸虽说紧闭,想来,应该不枉这张天容玉色、高贵静谧的面相。
乌亮的长发不扎不束,自然地垂伏在侧,一点零星的发丝,随风轻抚过额间及颈项,指骨轻柔而修长。
他只是随便穿件淡月冰蓝的素软内袍,微微袒露胸膛,腰间束着一条鎏光翻转的浅冰蓝丝带,丝带软柔地散落在榻旁,给他肃静和庄严笼罩下的容貌,平添了几许梦幻,觉得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也绝对不会比他更赏心悦目。
这种超脱男女、超越世俗的姿容,只怕再难想象出仙气飘飘的言辞来形容他了,分不清这纤姿平躺的天人是何状况,似悠然睡梦,似灵魂离体,似游荡在生死边际,看了甚是让人心疼。
空灵的磬音,悠悠地回彻于殿梁之上,紫铜鎏金异兽鼎中翠云龙翔,经久不散。
烛光静怡的殿内,少说十来人,却感觉不到半分嘈杂,各自有条不紊地忙着自己分内的事,或是燃烛,或是熏香,或是挽帘,或是烹茶,每个人的神情,均十分的肃穆与庄严。
霎时,一道赤红的极光幻影,融入纤长的身躯,元炁回归墟元灵海,烛曌脑海中支离破碎的记忆,被慢慢凝聚于额间。
浑似梦中……
仿佛从虚幻中走来,又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极光凝结完毕,一切归于平静,那份可怕的孤静感,就像前世最后一眼的凄凉,余晖斜阳,渐散于无限的黑暗之中。
绝望的眼神,沙哑的咒愿,令人闻之心颤:
“天道逆转,公道难全,生有何喜,死又何惧?今此清算孽祸,以神之灵魂抵偿,悍女葬天起誓:祭之躯骨,舍之爱怨,魂飞魄散,永无复归。”
初始,睁开眼帘又登时闭了起来,似乎不习惯殿中烛火的亮度,颤了又颤,才又慢慢地睁开,那是一双皓月星空般的星眸,清澈深沉,干净得如一汪碧波,不忍心与之对视,怕自己的目光,亵渎了这万年凛澈的寂寞。
果然,神就是神,又岂是凡俗之眼相较的?
任何生灵意识中,能幻想出的最摄人心魄的星渊之目,就是这样的吧?可惜他玉容清冽,似一尊拒人千里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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