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越是想抑制,那眼泪落的越凶,从眼角不停的落进两鬓中。用毛毯紧紧的捂住嘴,即使哭泣,也不敢发出声音。身体蜷成一团,连抽泣的声音都要抑制,只是咬着牙,整个身子都因为隐忍抽气而发颤。
有些轻轻拉下了她脸上的毯子,她太起眼,看到钟家慕一手握着毯子的一角。
床头柜上的台灯是最昏暗的模式,打在他的脸上是一层晦暗的光,钟家慕静静看着满脸泪光的她,眼里浮动的似乎是哀伤:“你还是在怪我。”
他平平的叙述,又像是悠长的叹息。
“或许我真的不该来。”他嘴边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可是,还是谢谢你给了我这一天。”
让他明白那种全然的安宁与欢喜。
席畅畅只是躺在那里看着他,眼睛因为泪光显得更加黑亮。
这双眼睛曾经沉静的望向自己,他还记得那时说:“既然看了,就要这么看一辈子。懂不懂?”
他想要她这么一直看着他,在他身边,尽管她只是被动的接受这份感情。
可是看到她眼底的泫然,他才明白,即使只是被动的接受他的给予,她也会这样痛苦。
他只能却步。
不得不放手。
他以为他永远不会放弃,无论面对任何人,任何事,可是当他刚才看到她裹在毯子里偷偷哭泣的时候才明白。原来第一个逼他放弃的人,就是他自己。
席畅畅看着他,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眼里的悲哀慢慢冷却成了一种决绝。
她莫名的心慌,果然他下一句就说:“我明天就走,从今后,你再不会看到我。”
俯身在她额头上浅浅一吻,他竟然微笑:“再见。”
转身迈步,每走一步心中就更明白一分,他正在离开她,永无日期的再会。
走了几步,背后猛地扑上来一团温热,他猛地一怔,低头看着腰间坏绕的手臂,她声音从身后传来:“别走。”她的脸贴在他的脊背上,又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别走。”
他的声音沙哑,过了半晌才说话,仿佛连开口都有些困难:“你知不知道现在留下我,以后就再也不会有离开我的机会?”
她没说话,只是双手搂得更紧了些。
他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身前她交握的双手,黑夜中月光似乎透着有莹白的光。
原来她也是这样对他。
这个念头慢慢浮上来,渐渐真实。这十几年来他从不知道心底原来有这么多的欢喜,几乎涨得胸口都是痛的。那种失而复得,恍如暗夜行路的旅人千里跋涉终于在黑暗中见得一点灯光,全然的喜不胜收。仿佛轻轻一漾,那甜意都会溢出来。
转过身子看着脸上泪痕还没干的席畅畅,他想跟她说他不走,明天,永远都不会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笑,这样的情不自禁。
眼睛往下搭了搭,看到她赤着的双脚,可见她适才的急切,嘴角顿时又上扬一个弧度。
“地上冷不冷?”他开口问。
“呃?”席畅畅依然湿湿的睫毛扇扇,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他一个打横抱起来。
尖叫到一半,想到隔壁正在安睡的席爸席妈,连忙捂上嘴。
直到钟家慕抱着她也在床上躺了下来,她才边推他边低声抱怨:“你干什么?”
钟家慕腾出来一只手拉了一半枕头,然后爪子又很自然放在她腰上,闭上眼悠悠回答:“睡觉。”
-_-!席畅畅无语,继续推他:“你下去睡。”
钟家慕睁开眼懒洋洋看了她一眼:“刚刚是你先抱住我的。”
想到刚刚自己完全下意识的举动,席畅畅有些脸红。
钟家慕继续陈述:“刚刚是你叫我别走的。”
席畅畅的都已经低得抬不起来了……
“我现在就如你所愿,抱着你哪里都不去。”钟家慕顺理成章地得出了结论,闭上眼睛:“我们睡觉。”
听起来,好像他很慷慨一样,可是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席畅畅有些纠结。
抬眼看了看一脸理所当然的钟家慕,席畅畅越看越觉得他的脸越来越像猪腰子……再带上劳动帽整个就是就是一活活本山大叔。
再摸摸自己的脖子,好像也越来越粗了……
囧……自己好像越来越容易被忽悠了……
席厨师用力推了推萧本山:“你下去!”义正严词地!
钟家慕置若罔闻,闭着眼睛装挺尸,感到怀里席畅畅越来越大的动作。才伸手抱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头上:“我只想这么好好抱着你。”
他的声音惘惘的,如同叹息。席畅畅莫名的就心软了下来,就那么蜷在他怀里。头靠着他的胸口,他每一次呼吸胸脯都有规律的起伏,离得这么近,仿佛听得到他的心跳声。
宁静而平和,她感觉温暖而安心。
这样的静谧中,钟家慕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为什么哭?”
片刻静默,席畅畅的声音才想起:“没什么,只是想到一本小说的情节。”
“笨蛋。”钟家慕不疑有他,胸腔因为说话而微微震动,有些无奈:“以后不许再看那些东西。”
席畅畅无意识地看着空中虚空的一点,半晌才低低回了一声:“嗯。”
或许太累,不知不觉的,席畅畅还是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她还在钟家慕怀里,他依旧闭着眼,胳膊被她枕着,脸侧向她,没有他醒时那种漫不经心的神色,倒像是一个孩子。
手向上摸到枕头边的手机,原来已经九点多,笑笑轻轻拨开钟家慕拢在她腰间的手,就要坐起来。
刚刚起了个身,却又被拉了下来,钟家慕半个身子斜压在她身上,嘟嘴像是讨糖吃的小鬼:“早安吻。”
他的脸近在咫尺,席畅畅有些窘:“别闹了。”
钟家慕整个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头埋在她颈间:“不给就不让起。”
语气竟然是耍赖。
席畅畅无奈,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尽管蜻蜓点水,她还是涨红了脸,推了推他:“好啦,让我起来。”
钟家慕撑起了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时间太短,位置不对,我要求返工。”
看着眼前这个撒娇耍赖的脸,席畅畅忽然开始怀念初遇时那个拽到对她爱理不理的钟家慕。
绞尽脑汁,她垂死挣扎:“我还没刷牙。”
-_-!说出口她自己都愣了,这是什么烂借口……囧……
果然,钟家慕愣了愣,头凑过来,低低的笑开:“放心,我不嫌弃你。”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的你字已经消弭在温热的唇齿之中。
直到在洗手间用用凉水扑了扑,脸上却还是的。
水槽上面的镜子里如实的映出一个人,双颊红彤彤的,眼睛却亮的像是盛了一池的春水,潋潋滟滟。加上有些红肿的嘴唇,整个人都像是化了妆,居然有些光彩照人的感觉。
恋爱果然是女人最好的化妆品。
以前唯一的一次恋爱是和陈然,吃饭,逛街,虽然有些许甜蜜,可是更多的是成年人间理智的循规蹈矩,就像是无声息的小河,每一个转折最终的归宿都清晰明了。可是钟家慕身上有种原始的不加考虑的几乎让人眩晕的热情,原本只觉得他像是一块冰,可是一旦他愿意让你靠近,你就会发觉其实他根本就是一团火,有种近乎天真的不顾一切。
她没有那么天真,却也无法拒绝。
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手机的响声,她走出去,就看到钟家慕站在窗边讲电话。
说是讲电话,其实只是不耐烦的敷衍。嗯嗯了两声,直接就把挂电话,合上了手机。
席畅畅有些好奇:“谁啊?”
钟家慕一脸的无所谓:“宋秦,找我要他的宝贝车子。”
“哦。”席畅畅点头,这才想起来他是自己无照驾驶开车来的,忍不住也问:“那车子呢?”
钟家慕侧头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回答的很是无辜:“不知道。”
……
事实上,车子还在小区,只是从钟家慕停车的地方被警卫拖到了小区附近一个事业单位。
等到他们又去找了警卫,作为添麻烦的人受了几个白眼,不冷不热的回答。之后又去事业单位把车子开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