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车上,席畅畅心中一阵澎湃,崇拜地看着钟家慕,便问:“你还会摩斯电码啊?”
钟家慕一边倒车,一边对她点了点头。
席畅畅嘿嘿笑了两声,说:“你好厉害啊,这么酷炫的技能,我也想学,你可以教我吗?”
“你学来干什么?”钟家慕冷冷斜了她一眼。
席畅畅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让更多的人崇拜我啊。”
钟家慕垂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用他那双狭长的眼睛,用看怪物一样的神情打量了她半晌,冷笑一声,说:“如果是为了这个,我劝你还是别学了,你学不会。”
“为什么?”
钟家慕阴气沉沉却英俊无敌的脸,依旧面无表情,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沉声道:“因为你蠢。”
“你……”席畅畅脸色乍青乍白,额头的太阳穴突突跳得异常欢快,愤愤地反问他,
“如果我学会了呢?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方才还十分冰冷的钟家慕,嘴角勾起来一丝笑意:“赌什么?”
席畅畅想了半晌,说:“如果我学会了,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相反,如果我学不会,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钟家慕的眉毛挑了挑,难得地朝她轻笑一声:“一言为定。”
见钟家慕这么痛快地答应赌约,席畅畅一时有些怂,顿时有些后悔。她通常是血气上涌就不管不顾往上冲的类型,现在平静下来,发现局势非常不利于她。因为,她是个学渣,当年还是数学考十分那种……
摩斯电码这种东西,虽然跟数学没有沾边,但要靠记,她这么懒的人,要坚持下去委实有些不切实际。
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再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须知席畅畅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自己挖好的坑,无论如何也不能不跳。
虽然感觉这个坑跳定了,这个赌看起来也必输无疑,但席畅畅也只能祈祷跳下去的姿势,不要太难看。
早上九点钟的光景,夏荷浮在水面,阳光从枝繁叶茂的树木间照射下来,一阵微风拂来,在湖面上投下粼粼光斑。
周一上班途中,席畅畅见地铁上的上班族们,眼中都充满着疲惫,不停地打哈欠。不知怎么,自己也有些困,一上午都浑浑噩疆。好不容易撑到了中午,她饭都懒得去吃,刚想趴在桌子上睡会儿,一下班就却又被赵翊凝拖去了餐厅。
端着餐盘坐在椅子上,刚往嘴里塞了一口糖醋排骨的赵翊凝,便对席畅畅笑得花枝乱颤,问:“你这几天都不联系我,难道没有什么向我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席畅畅微眯了下眼睛,笑着说,“不过……”
“不过什么?”赵翊凝诧异地问,“还有我的男神……”
席畅畅便凑到她的耳边,微声细语地把跟钟家慕发生的一切都托盘而出。
赵翊凝听了后目瞪口呆,惊诧地说:“什么?你要学摩斯电码?”
由于声音太大,这时,周围的同事都犹如约定好了似的,齐刷刷地转头来看席畅畅。
席畅畅尴尬地看了看周围的人,连忙用手捂住赵翊凝嘴巴,慌张地说:“小声点。”
“行啊你!”赵翊凝笑得异常欢快,“没看出来平常一智障小少年,骨子里竟然这么犟啊哈哈哈!
席畅畅无语了,朝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什么智障啊?我这是被逼无奈,好歹我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学习好吗?”
闻言,正在喝汤的赵翊凝,扑哧一声,把嘴里的汤全喷了出来。
席畅畅皮笑肉不笑,认真地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下午,工作突然变得繁忙起来,席畅畅忙得一口水也没喝,只能默默地吐槽这是万恶的周一。
然而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周,都忙得头晕目眩。因公司决定要拍个广告,几个部门一起开会后,总监安排席畅畅负责撰写脚本。于是,紧接着又是各种各样的修改……
就这样忙到周四,脚本才定下来,算是结束了。
一轻松下来,席畅畅便在上班间隙摸鱼。刷朋友圈时,见朋友发的一家日料,看起来很火的样子,当时她特别饿,就转发了说“好想吃”。
半个小时后,再次点开,发现有几条评论。席畅畅漫不经心地点开,赫然发现钟家慕的头像也在其中。
心里咯瞪一声,顿时她便来了精神,睁大着眼睛,见钟家慕在问这家日料店的地址:“在哪儿?”
席畅畅抚额沉思了一会儿,随即嘿嘿笑了几声,手指噼里啪啦回了几个字:“干吗,要请我吗?”
结果快下班时,席畅畅手机响了,低头一看,竟然是钟家慕发来的消息。
他问:“等会儿干吗?”还发了个微信系统里的自带表情,免斯基的第三个,跳舞动作异常滑稽。
席畅畅莫名觉得很搞笑,现在哪还有人发这种表情,他这人是不是都没有表情包?果然后来才知道,钟家慕是真没表情包。后来他手机里存的表情,都是席畅畅发给他的。
当时中老年表情包特别火,席畅畅就发了那个“你好啊朋友,朋友吃水果”的表情给钟家慕,然后又说:“还不知道干吗呢。”
良久,钟家慕竟然吐槽跟在潮流前线的她使用中老年人的表情。隔着手机屏幕,席畅畅都能感受到,钟家慕一副冷冰冰鄙视自己的样子,便忍不住笑。
她沉吟了一会儿,问:“你呢,等会儿准备干吗?”
隔了快一分钟,钟家慕回:“跟一个好兄弟约好了一起吃饭,你要一起吗?”
废话,她当然想一起。不过他既然是跟朋友一起吃饭,她跟着去是不是不太好?席畅畅在心中掂量了一番,刚想拒绝,钟家慕没等她回复究竟要不要去,就说在车里等她下班。
然后把吃饭的店址发给了她。
席畅畅定睛一看,这家店竟然是她昨日转发朋友圈说想吃的那家日料,巧得可怕。
暮色四合,夜色渐浓,似绿芜围绕着青苔院缓缓蔓延,四下里渗透着丝丝缕缕的昏黄。
早已到了下班时间,因周末的关系,公司里的同事们都已走光,硕大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安静。
原本席畅畅早已收拾好东西,还去卫生间补了个妆,就等着六点一刻便往钟家慕车里狂奔。
岂料在五点五十九分时,上次拿着百合给她表白的那个男同事走过来告诉她,让她等一会儿先别下班,脚本的事情有个地方还要修改,要一起开个会。
心脏啪嗒一声,席畅畅犹如被淋了一盆冰水,瞬间冻住了。
这脚本明明已被总监定下来了,他一个市场部的来插什么手?况且都已经下班了,早不说晚不说,摆明了就是故意而为之。
此刻,席畅畅愁眉苦脸地看着面前堆积的文件,以及正滔滔不绝的同事,甚是心累,甚是不情愿。
席畅畅只能在心中不停地吐苦水,默默地骂了一句,再骂了一句。
智障。
眼看这会开了半个小时还未有结束的迹象,席畅畅怕钟家慕等得着急,而他又一副不想停下来的样子,席畅畅嘴角咳了一声,没忍住便说:“我现在有点急事,具体的修改可以周一再说吗?”
那位滔滔不绝的同事愣了一下,冷笑一声说:“你是赶时间去和男人见面吧?”
席畅畅嘴角抽了一抽,表情就像是吞了一条死在沙滩上的臭鱼一样,冷冷地说:“跟你有关系吗?”
话席畅畅,她便没有再理会他,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拿了包走出办公室,却见男同事还守在电梯口,他一见席畅畅来了,便上前拦住她说:“我和你一起走”。
席畅畅铁青着一张脸,十分厌烦地说:“抱歉,我不想跟你一起走。”一把推开他,席畅畅便往另外一个电梯走去。岂料她前脚踏进电梯,一脸阴暗的男同事后脚便跟上来。
于是,席畅畅不得不再跟他呼吸同一片浑浊的空气。
但没想到对方一直在席畅畅旁边说话,席畅畅各种不耐烦的附和,但他丝毫没有感受到她快翻破天际的白眼,依然孜孜不倦地跟她搭话。
良久,好不容易到了楼下,席畅畅松了口气,想着终于要摆脱他了。他竟然又伸手拦住了席畅畅。
席畅畅瞬间觉得血气极度飙升,板着一张脸,实在忍无可忍,愤怒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男同事皱着眉,说,“席畅畅,我真的喜欢你,你要怎么样才能跟我好?”
席畅畅望了一眼夜空中被繁枝挡住的月亮,思索了一番,冷冷地说:“我知道你有话对我说,但我不想听。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也请你忍一下,我并不喜欢你,你不在我的未来,我也不会出席你以后的人生。我不会来找你,也请你不要打扰我,以后,我们是路人了。”
男同事的脸色瞬间从苍白变成灰白,眼神止不住地颤抖,一脸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良久,他退了一步,给席畅畅让了个道:“回去小心点。”
此时此刻,席畅畅忍不住唏嘘,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什么叫多余?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还有你的殷勤。
晦暗的月光下,席畅畅神色无波无澜,只是讽刺地笑着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
钟家慕的车不在。
你在哪?
岂料这话回过去,就没了回音。犹如在大海里掷了一块石子,微微激起了点点的波纹,海面便恢复平静。
于是,剩下的一个小时内,席畅畅看了几百次手机,刷新了101次朋友圈,依然没见钟家慕回。
直到睡觉前,席畅畅便炸毛了,把手机往包里重重一扔,发誓要再看一眼,她就是傻子。
嗯,一般对于这种不回复的人,她便一概视为狗带了。
日落之际,天空尽头片片昏黄色的云露,犹如火焰般,映照在水面上,几只尾羽深褐色的苏雀立在法国梧桐上,发出悦耳的鸣叫。一辆银白色的车才开走,它们便被惊动,凄然一声长鸣振翅飞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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