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来着?尼古......”那男子努力回忆着自己的见闻。
“尼古拉·哥白尼。”
“对对对!尼古拉·哥白尼!咦?你怎么知道的......你这个瞎老头,知道的还挺多呀!”
贵族男子向那街边的乞丐看去,心中感慨,这佛罗伦萨果然名不虚传,就连时下最新鲜的消息,在这里居然连乞丐都知道。
这群人嫌那乞丐腌臜,又不屑去驱赶,便又回到酒馆里了。
待街边恢复安静,却见那衣衫褴褛的瞎老头居然笑了起来,笑得很是开心,这笑声逐渐放肆起来,响彻整个街道。等那笑声安静下来,那瞎老头又开始低声自言自语起来,沧桑的脸上竟满是温柔。
“我怎么会不知道呀,哈哈,我亲爱的小尼古拉!。”
罗马,梵蒂冈。
圣伯多禄大教堂,在保罗三世教皇身周,围绕了十数名身着红衣的枢机主教,他们站在一起,便代表着神在整个人间的权威。
而在大教堂的下首位,两个桀骜的身影并未露出丝毫胆怯,挺立站着,与那高高在上的教皇冕下多少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为首的是一名军伍出身名为罗耀拉的天主教士,身边站着的是他的得意学生。
“罗耀拉,我们的工作都是在指引那些世俗的顽愚投进神的怀抱,我们都是神的仆人呀,这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保罗三世叹息道:“我并非一个完全保守陈旧的人,这些年,那些年轻的贵族子弟宣扬古希腊罗马的文艺事业时,我可是给予了极大的财力支持的!”
“可你看看他们都干了什么?他们如今喧唱着空洞浅白的烂诗里,竟敢来诋毁神的威严!”他用权杖狠狠捶掷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而现在,连你都要背离我了吗?耶稣会?”
站在下方的罗耀拉并未着急说话,而是等上首位的那位熄了怒火才缓缓说道:“尊敬的教皇冕下,不管我如今有何举措,如您所见我依然身在主的荣光里。”
“耶稣会并未背离圣教,我们同样以《圣经》作为指引世人的经本,”罗耀拉不卑不亢,诚然说道:“正是鉴于世人对神日益松散的态度,我才会另辟蹊径,如您所知我的军伍身份,我想通过一些行之有效的方法让世人面对教义的态度,有所革新。”
“革新?你不会革到我的头上吧?”保罗三世教皇奚落着,他把目光放到罗耀拉身边那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身上:“跟前的这位,大概就是你们耶稣会的砥柱人杰吧?”
“尊敬的教皇冕下,您说笑了。”罗耀拉以余光看着旁边身姿挺拔的年轻人,不免得意:“这是我的学生利玛窦,也是我认可的耶稣会下任执掌人。”
“哦?”保罗三世向那年轻人打量过去,他转过身不知在思量什么,半晌没有发出声音。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看向那个年轻人。
“你知道的,这世上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得到真神的指引,”教皇沉声说道:“那比波斯更遥远的印度和中国,还尚未曾被神的荣光照耀。”
“你们耶稣会可以得到我的认可,但是,也得证明自己真的有宣扬上帝福音的能力才行!”保罗三世教皇盯着罗耀拉的眼睛。
大教堂内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没有任何声响。而站在下首位的罗耀拉身体却在愤怒中颤抖,依着自己兵痞的脾气几欲爆发,恨不得掀了跟前这群冠冕堂皇高高在上的家伙。
“让我去吧。”
一个沉稳冷静的声音,突兀打破这场间的安静。罗耀拉身后的年轻人径自迈步出来,向着上首的教皇看去,再次沉声道:“让我去。”
罗耀拉一把抓住那年轻人的臂膀,示意他不要冲动。
那年轻人回过头来,微笑道:“老师,我不是意气用事,我也希望教皇冕下能够看到,我们耶稣会忠于上帝的决心。”
“好!”教皇突然显得很兴奋,“利玛窦是吧,你此行传教所需的轮船和侍从,教廷将全力支持!”
......
大教堂外,罗耀拉向着身边的年轻人怒斥道:“你你你!你怎么那么出息!他是什么用意你还不明白?”
年轻的利玛窦并不着急,缓声道:“老师,为了您,为了耶稣会,学生能做的不多!如今能做到的,也只是这些了。”
“哎!”
罗耀拉在愤怒的叹息声中,率先骑马离去。身后呼啦啦一齐上马了百十余耶稣会教士,他们都曾是战场下来的士兵,纷纷跟随离去。
利玛窦深沉看了一眼这身后富丽堂皇的大教堂,便头也不回的跟着那百余名马上的会中教士离去了。他心想,这也许是他瞻仰圣伯多禄大教堂的最后一眼吧。
教堂内,当那沉重的马蹄声轰隆隆离去,保罗三世再抑不住心中怒火,用嵌满了宝石的黄金权杖狠狠地挥砸在身前的器皿灯具上。随着他的用力,几页简报飘飞着悠悠落下。
他走到那堆杂乱的器皿前,用长长的指甲捻起简报的一角。
“......仅以此猜想,敬献给尊敬的教皇冕下!来自您福音下的子民,尼古拉·哥白尼。”
页首的几行字落在保罗三世教皇的眼里,他顿时怪异地笑了起来,而那笑容竟显得极其凶狠。
“这,才是真的要革我的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