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中惊醒,懵懵懂懂喊道:“饶命,大汗饶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偷睡了……”
屠步烈反应极快,接口怒骂,其余的狼牙将士会意,在噪音的掩护下,干脆利落地扭断了数名迷迷糊糊的突骑施士兵的脖子。
占据城门后,屠步烈没有轻举妄动,寂静的黑夜,开城门刺耳的咯吱音可以传出很远,而王忠嗣的大军还没到达,为了减少动静,他们有意放慢了度。在感知到大地的震颤之前,屠步烈隐忍不。
城门洞口处,屠步烈了留下十名士兵负责开门接应王忠嗣的大军,自己则带领着余下的二十名精锐再次登上城墙。刚才的插曲似乎惊动了城头上的守军,一旦让他们下城察看必然会出篓子。
屠步烈的担忧没错,城头上的守将确实率兵下来了。嘎纳不是因为警惕,他下城的原因更多是害怕被巡夜的上封责难。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夜间偷懒是他带的头,闻手下报告巡夜官突然而至,他岂敢怠慢,慌慌张张地率人欲下城掩饰罪过。
嘎纳一行人举着火把,走得很急,以致于没现黑暗中有十余张手弩对着他,火把将他照成了很好的靶子。
“你们?啊!”嘎纳看到屠步烈时已经太迟,十数支弩箭极飞来,他肥胖的身躯承受了五支弩箭的打击,瞬间倒在血泊之中。
“敌袭!”剩下的数名轻兵狂呼乱叫,转身企图逃跑。
才从睡梦中醒来不久的守军哪里逃得出狼牙战士的扑杀,锋利地汉刀轻易在他们的身上划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嘎纳实现了他的最大价值,用生命为代价,出了受袭预警。
让屠步烈感到惊愕和不可思议的是,半天都没等来想像中捅马蜂窝后的可怕情景,从对方慌乱的声音判断,城头上的守军并不多,警惕性也不高,甚至还有守军疑惑地靠近询问生了什么事,等他们反应过来,致命的弩箭已饱饮他们的鲜血。
奇袭大军来得恰好,雷鸣声隐隐冲破黑暗,震动随之传感,破旧的城墙微颤着,表层的沙土簌簌落下。草原的牧民相当熟悉这种景象,那是千军万马奔腾的效果。
整个碎叶大牙从一愣神的惊讶转而陷入了恐慌。迎接颤抖大地的是酸掉牙的咯吱声,西城方向的两扇大门被推开了!
堵城门的守军姗姗来迟,刚好遇上冲进城门的骆驼骑,缺乏有效的组织,守军顿时被撞得人仰马翻七零八落。
“杀!”入城的骑兵疯狂而兴奋,无情地追杀每一名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敌人,唾手可得的头颅在等待他们收割,闪耀的银星,丰厚的奖赏在向他们招手。
碎叶城不大,除留下一部份将士控制城门,其余的骆驼骑兵卷动铁蹄洪流,迅淹没全城。
秋季是牧民集中的季节,其时碎叶大牙汇集了不少各地散牧回归的牧民和牛羊,无组织纪律的牧民增添了城内的慌乱。
战时,城墙是安全的屏障,寒冬,城墙是温暖的臂弯,然而此时,碎叶城的四面城墙却成了牧民们的囚笼,若在开阔的野外受到袭击,四散而逃总有机会捡回一条生命,现在,他们即使找到马匹也找不着逃生的出口。横冲直撞的骆驼铁骑到处都是,死神在每一个角落与他们约会……
喧嚣慌乱传进了苏禄汗的宫殿。
宫殿总管连滚带爬狼狈地出现在两位可敦的面前,哭丧着脸报告:“不好了,大量的不明铁骑从西门杀进城里了,可敦快离开!”
两位可敦都衣衫不整,神色惨白。交河公主毕竟年长点,经历也丰富点,她勉强镇静,喝道:“西城方向?莫非是莫贺达干?他想造反?”
突骑施人的传统是可汗出征,可敦留守,此次留守的是交河公主和吐蕃公主。自从吐蕃公主嫁到,交河公主的日子开始难过,由来只闻新人笑,有谁看见旧人哭。两人争风喝醋的结果当然是以昨日黄花的交河公主落败而告终。有苏禄汗坐镇时,两人的明争暗斗只影响到宫内,苏禄汗出征,恶果开始波及到整座碎叶城,连城防都无法幸免。守城官这个肥差更是走马观花般更换,昨天还是交河公主的亲信,明日便换成吐蕃公主的势力,将领的频繁更迭导致了城防守军无所适从,军纪涣散,防备形同虚设,被屠步烈杀掉的西城守将嘎纳是交河公主的家奴,昨天才上任。抱着捞一票就走的心态,嘎纳哪里有心思去管正事,结果将性命给倒贴了。
总管不知如何接口,他也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究竟是谁吃了豹子胆,竟敢趁着苏禄汗出征之机造反。潜意识里,他根本没想到正在城里肆虐的是宁远铁骑。
吐蕃公主卓玛类才不管那么多,指着总管道:“你,快去,快给本可敦准备战马和护卫!”
交河公主忽然有了主意,故作镇静道:“妹妹不必害怕,莫贺达干与我阿史那家有渊源,我去说服他退兵,等我的好消息!”
卓玛类愣了楞,等她回过神,交河公主已飞奔出门。
总管望了望门外,又看看卓玛类,忽然惑道:“阿史那家族与莫贺达干不是死敌么?”
“啊?!”卓玛类立刻醒悟,明白上当了,连忙跑向宫殿外。刚到大门,只听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传来,模糊的视线里只有数百骑的身影,他们在向东狂奔,渐行渐远。
“该死!贱人把我的战马都带走了!”卓玛类欲哭无泪。
没追上交河公主,卓玛类却听到了让她心惊胆裂的唐言:“休要走了吐蕃贱人!”
卓玛类转头循声望去,一条火龙在快驰来,骆驼背上骑士的狰狞面孔已清晰可见,骑士身上的衣甲是那样的独特和眼熟。
“啊!李怀唐?,不,不,怎么可能?”
主观意志战胜不了客观事实,来骑是汉人,是卓玛类的熟人,是屠步烈与六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