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外,寒风呼啸,时而狂暴,时而尖锐。洞穴内,裴小娘冷得抖,胡话连篇。
“萧郎!”裴小娘抓住了李怀唐探在她额头上的手,迷糊道,“不要走,不要……惨了,若兮要远嫁……”
“嗯,我不走。”李怀唐将裴小娘靠在怀里,再覆盖上干草,给她抖索的身子送去温暖。
“我就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小娘好好睡,睡醒了我们一起去宁远城。嗯?”李怀唐凑在裴小娘的耳边低声细语,柔情万分。一旁的水柔儿咬着嘴唇,默默地按李怀唐的吩咐,递上一条冰冷的湿丝帛,敷在裴小娘的额头上。她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就是与裴小娘一起嫁给李怀唐,这样她们就不用分开了,反正李怀唐的妻子一边手都数不过来,多上一个也不算什么。
裴小娘舒适地靠在李怀唐的身上,嘤咛一声,似乎听到了耳边的绵绵蜜语,纤纤玉指紧紧地岔合着李怀唐粗糙的五指,握成一团,生怕李怀唐离她而去,整个娇躯下意识地卷缩往李怀唐身上蹭,李怀唐也不客气,顺势将她抱实。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哥哥的怀抱永远保护你…….”一温馨的改编了的催眠曲提前不知道多少年诞生,听得水柔儿耳根尽赤,幽怨的目光在李怀唐的身上扫荡。
歌声轻柔,抚慰着小娘焦躁的心灵,渐渐地裴小娘的嘴角挂着一丝甜蜜的笑意。小娘带着笑意安心入眠,呼吸均匀神情怡然,直看得李怀唐心神荡漾,妒忌心起,看来,这个什么萧衡在裴小娘的芳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一夜无语却有奇迹,裴小娘退烧了,尽管还很虚弱。
李怀唐从洞穴外兴匆匆地闯进来,手里捧着一堆不知名冒着腾腾热气的植物块茎。
“小娘醒了?来,趁热吃!”
李怀唐笑着给裴小娘递上食物,这是他早上挖到的好东西。
“咦?”李怀唐的目光留意到裴小娘的脸上依然红彤彤,“又烧了?”
在临出洞穴前,李怀唐明明摸到小娘的体温已经回复正常。
裴小娘低头含糊地回应,飞快接过食物,很鸵鸟地缩到一边侧对着李怀唐。而一旁的水柔儿在吃吃笑着,表情相当玩味。李怀唐明白了,估计她已经将昨晚的事情告诉了裴小娘。
不出所料,只听水柔儿幽幽道:“阿牛哥烤的食物好吃,唱的曲更好听,一曲就把小娘的病给唱好了。”
裴小娘大窘,鸵鸟式的脑袋埋得更低了。在她模糊的意识里,昨晚整夜给她温暖,在她耳边厮磨呢喃鼓励她的人不是萧郎,而是李怀唐,狭隘的洞穴里相处如此亲密,让她情何以堪?
李怀唐没有任何尴尬的觉悟,冲着水柔儿坏笑着:“羡慕是吗?等回宁远城,躲到暖和的被窝里,阿牛哥通宵给你唱!”
被窝,通宵,字眼太暧昧了!水柔儿听了芳心砰然直跳,满脸通红,羞涩地低下脑袋。
俩小娘进入了沉默比赛,谁都不敢吭声,只是默默地与手中的食物较劲。
还是李怀唐打破了僵局,道:“此地不宜久留。快吃,吃饱了,我们好继续赶路。”
“啊!?”水柔儿惊呼,“小娘还没好利索呢。”
李怀唐关切地看了一眼裴小娘,毅然道:“我背着她走,得尽快离开这里,不然就算突骑施人不来,我们也要冻死在此。”
冬天的脚步悄悄在靠近,日益转寒的天气比突骑施人更具威胁,如果在大雪封山前还没越过托舒山口,那么他们就注定要葬身于此。
裴小娘闻言香肩明显颤动了下,犹豫半会说道:“李将军,你带着水柔儿走吧,不用管我,我不想拖累你们。”
“不!”水柔儿叫道。
“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李怀唐轻声问,却不等裴小娘回答,他又继续说:“我赢了。按赌约,你必须随我到宁远城住上一年。”
“可是……”
“没有可是!”李怀唐坚决而蛮横地打断了裴小娘的抗辩。
“我既然将你救了出来,就不会把你抛弃。”
裴小娘想说些什么,可李怀唐的眼光不容置疑,硬生生地把她要说的话堵在喉咙里。
她心里在反复问着:去了宁远城又如何?你能救我一辈子吗?
不管裴小娘愿意与否,最终她还是被迫趴到了李怀唐的背上,随着他沉稳有力的脚步踏上了去宁远城的希望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