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和他

    “把手给我，把手给我！它们要来了”，余声大喊着，一边用左手撑住脚手架的边缘，一边使劲儿的伸出右手，试图抓住下面的那个人。

    只见下面那人用仅剩下的一只腿发力，试图跳起来够着脚手架上伸出来的那只手。那只从小时候起就非常熟悉的手，现在更犹如诺亚方舟一般，仿佛只要抓住了，就能脱离苦海。

    一阵脚步声，在自己身后，逐渐响起，下面的人知道，它们来了。可是他来不及，也不愿去看，只是吃力的跳着，试图让脚手架上那只手，抓住自己。

    “快点，快点，你把膝盖弯下去，然后再使劲跳起来”，余声，显然也听到了那渐近的脚步声，更加急促，不，不妨说是声嘶力竭的喊道。

    曲膝，再起跳。下面的人一边默念着，一边付诸行动。小时候瞒着父母，翻墙出去玩的场景，如走马灯浮现眼前。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该多好。

    “啊，终于抓住了，快，另外一只手也给我！”余声总算松了一口气，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把下面的人拉上来。

    下面那人的嘴角微微上扬，也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仿佛两人就如同多年前那样，仅仅是避开父母，翻墙出去玩耍的。

    余声终于抓住了下面那人的两只手，他也笑了。他看到它们离这里还有四五米的距离。“幸好，没问题了。”余声心想。

    可笑容转瞬即逝，余声的脸开始扭曲，下面那人笑着看着余声，，仿佛从那扭曲的脸当中读懂了什么，可还没来得及细想，一阵剧痛袭来，两只手，或者说是整个身子，都在不停的往下沉。直到此时，他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将来，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中的一个人，一定要活下来。”他的脑海里回想起余声说的这句话。

    豆大的汗珠从余声额头上滚了下来，只见他咬紧牙关，双手死死的握住下面那人的手，可就像握不住的沙一样，那双手慢慢的从自己的手中滑落。

    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激烈反应，下面那双手也好似放弃了挣扎，余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你抓紧！千万不要松手，我这就拉你上来！”

    那叫喊声，方圆十里都能听见。

    下面那人摇了摇头，惨笑着，更加用力的挣脱了余声的双手。

    “必须有一个人，要活下来！他想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可最终，发出来的声音只有含糊不清的咕隆声。

    终于，他的手从余声的双手间滑过，往后倒了下去，没有想象中的重重着地的声音，下面那人摔在了其中一个它们的头上，竟然把那头给压断了。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无数双手从四面八方伸了过来，逐渐把下面那人淹没。

    他的眼神从释然，到惊恐，再到痛苦，这一切的变化，都映在余声的瞳孔上。

    “不！”良久，余声才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余声重重的倒在了脚手架上，脑子一片空白，想哭，但泪早已干涸。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脑袋一嗡，沉沉的睡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