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伤亡,也只能忍痛指挥车队不计一切代价冲往使馆区十字禁卫军师团主力驻扎的地方。
“去死吧——”
赴死者们用最猛烈的火力杀伤成群的十字禁卫军部队,来为死去的赴死者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而另一边的西泽尔也好不到哪里去,近二十波截击让他遍体鳞伤。
“妈妈……”
西泽尔轻声呢喃,也不知是在叫怀中的“母亲”还是呼唤。现在他只剩下这点语言能力了,他自己都摇摇欲坠。
“终于来了。”
街道尽头的细雨中,骑士们并肩站在蒸汽云里,手持黑铁的长矛,仿佛钢铁的墙壁。
十字禁卫军,炽天骑士团本部,终于抵达战场!
火焰在双方之间缓缓地燃烧,那是刚才战斗的时候西泽尔把一名骑士的蒸汽包撕扯下来,用作炸弹投掷的效果。
火光照亮了双方胸前的火焰军徽。
战斗并未立刻开始,骑士们提着长矛默立,红龙缓步退后拉开距离,他在等待对面的冲锋,那样他可以很好的发挥近战的能力,虽然他也没有多少力气可以榨干了,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踏!”
炽天使阵列中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
西泽尔以为是指挥官要出列,但事实上并没有,骑士们静静地站在雨中,给他让出了道路。
他们这是要让自己离开么?
为什么?分明军令已经下达,不执行的人就得上军事法庭,即使他们是炽天使,是这个国家最优秀的军人也不例外。
或者这是个陷阱,引诱自己走到他们中间然后忽然发起进攻?但这不是炽天使的风格,那些高傲的骑士不会允许自己做这种事他们有着自己的骑士道。
西泽尔也没时间瞎想了,炽天使的能源就要耗竭,他必须抓紧时间抵达中继地点,再等下去红龙就会变成一具钢铁棺材。
他抱起“母亲”,猛然发力前冲,快速从炽天使组成的铁壁中穿了出去,骑士们构成的屏障令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无法用来复枪瞄准西泽尔。
“托雷斯上校向将军问好!”
在西泽尔即将脱离的最后一刻,某位队列中的骑士低声说:“尼亚瑟远征军全体,向西泽尔·博尔吉亚少将致以敬意!”
西泽尔猛地扭头,看见他们胸前的另一个十字,血红色的十字徽章。
尼亚斯王国的十字国徽!
这些都是他远征尼亚瑟的战友,他们中有的甚至从莫卧儿帝国就开始追随自己,尼亚瑟战争、中山战争,是托雷斯训练了他们,他们来向自己曾经的指挥官送行了。
通道尽头插着一支黑铁的战矛,这显然是炽天使们留给他的武器,但他们不能亲手交到他手里,否则在军事法庭上就是证据。
这样就算被他抢走了武器吧。
在国家机器的沉重压力下,这是骑士们所能为他做的一切了。
红龙拔起战矛,消失在黑夜的风雨里……
红龙走后,炽天使们整齐地抬头看向高处,教堂的钟楼上站着漆黑的炽天使。
他怀抱着那支堪称神圣的枪,枪口始终指向天空。
漆黑的骑士似乎并不打算启动手中的武器,他轻声地念着古老的诗句,声音通过无线电传达到每个骑士的耳边。
“我们四面受敌,却不被困住。绝了道路,却不绝希望。遭逼迫,却不被丢弃。打倒了,却不致死亡。身上常带着神赐的死,但神赐的生,也显明在我们身上。”
那支枪用红水银的力量驱动,它打出的子弹本可轻易地洞穿红龙改型的装甲板,然后拿下“叛逃”的西泽尔,可他并没有那么做。
“炽天使在集体违抗军令!”
有人愤怒地捶桌,所谓的绅士风度已经被远远的抛之脑后了,炽天使部队不但放走了红龙,连指挥官都无视军令!
“正规军根本就是他的同伙!难道没有人想到那些骑士是他在尼亚瑟战争中的战友么?他们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指挥官开枪!”
“黑龙不是出动了么?他没有狙击红龙吗?不是还给黑龙配置了圣枪·朗基努斯么?”
“那队炽天使的指挥官就是黑龙!”
“你们有人监听了他们的无线电么?红龙逃脱的时候,我们看重的黑龙骑士什么都没做而是在念诗!我们砸下那么多资源养出了一个诗人么?”
某人忍不住咆哮起来。
“这是黑龙服役以来唯一一次出现不听从命令的情况……是什么让他违抗军令也要帮助红龙?”
“现在我们要分析的不是黑龙,而是如何捕获红龙!前线报告不是说他处在能源即将耗竭的情况下么?这是捕获他最好的机会不是么?黑龙和炽天使不服从命令,我们难道就截不住红龙了么?”
幕后的人们终于焦躁起来,身为上位者的他们有多少年没焦躁过了?动动嘴皮子就决定了一个国家的灭亡,而今晚却为一个男孩破了例。
“红龙能逃到哪里去?”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从他的行动路线来看,应该是去使馆区。”秘书在旁边回答。
“那个区域享有外交豁免权,可以说并非教皇国的领土,十字禁卫军也就不能追进去。”
“他想用使馆区作为临时的安全港,然后他出去?简直是异想天开,他能逃到东方去吗?在西方他只能被我们的人搜捕、抓住!那些国家要是想做些小动作就得承受教皇国的怒火!”
“他会怎么去使馆区?”
有人冷静下来,没人知道那些国家会不会在机械技术的诱惑下铤而走险,毕竟谁都想获得炽天使的技术。
“他大概率会走那座桥跨越台伯河,”秘书立刻在地图上指出了那座桥,“那座桥的尽头是一道闸门,越过那道闸门他就抵达了使馆区。”
“落下那道闸门!封锁他的道路!”某人迫不及待的命令道。
“那道闸门属于使馆区……”秘书低声说,“我们无权干涉。”
“那就炸毁那座桥!”
“命令十字禁卫军,所有单位的火力对准那座桥,不用等待指示,红龙一到就齐射!”
白炽灯的电光从天而降,照得桌边的人脸色惨白,就像刚从棺木中苏醒的吸血鬼。
使馆区。
“情况如何,人呢?”
毫不起眼的房屋下,几人在房间微弱的灯光下交谈。
“已经安全抵达,特务组会在翡冷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台伯河岸的时候,掩护琳琅夫人离开,我们带来了最好的画皮师,我想除了最亲近的人,没人能认出她。”
“让敢死队准备,赴死者小队进攻十字禁卫军的重炮部队的时候,夺取火炮,直接朝红龙开炮!”
“让他们打准点,别把红龙给打死了,那不在我们的任务范围内,只要伪造出“琳琅夫人”在火炮齐射中死亡场景就够了,用焚城炮,别留下证据。”
最后一人终于开口说道:“留下撒旦教团的标记,把那几个教团人员的尸体丢在外面,情报局在西方没有多少根基,不能让他们察觉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