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点指卫君的仓海君,欲要怒喝,突然干呕一声,便从嘴中喷吐出一口鲜血,卫宫青石地面上顿时出现一片血红。
“主公,你如何了?”众门客齐声大喊。
仓海君被人搀扶着,倔强的抹了一把嘴上的鲜血,低吼道:“认赌服输!锥父在此挟持人质,等我等出城远去之后,你再放人和我在城外回合……”
仓海君怒吼戛然而止,随即整个人向后仰去,幸亏有门客搀扶,才没有摔倒。
一众门客齐呼仓海君:“主公,主公,主公……”可是仓海君也已紧闭双眼,人事不省。
“主公断气了!”门客队伍之中有人嚎啕大哭道。
仓海君死了?赵端惊诧不已。
看来面前这个仓海君并不是青史留名刺杀秦始皇那个仓海君,封君讲究世袭,未来的仓海君可能会是他的儿子而后孙子。
“快,开城门,否则我掐断此女的脖颈!”仓海君那名叫锥父的汉子,大手握紧端木孟姬的脖颈,怒叱墙上卫君,催促开城门。
“快开城门!”生怕端木孟姬有所散失,卫君卫真疾呼道。
“走啊,小婢子!”
“我不想同你们走,我只想陪着孟姬姊姊!”在一片嘈杂的呼叫声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女子哭泣声。
只见一个八九岁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手臂穿过穿插门杠的杠空死命抱着宫门,就是赖着不同仓海君的一众门客离去。
“此婢子不随我们走,那就杀了她!”有人气急怒吼道。
果然有门客拔剑欲要砍杀此小女,却被都尉殷地持斧挡住了:“这是卫宫,岂容你撒野!”
仓海君的门客也怕再生枝节,愤愤瞪了一眼那瘦小女孩,拂袖而走。
卫君卫真也怕再生事端,命令心腹近侍知会城门守吏,打开城门,不得盘问,放仓海君的一众门客离去。
半个时辰之后,仓海君的一介门客前来知会那名叫锥父的汉子离去,端木孟姬这才终获自由。
那留下的小女孩欢喜的扑到疲惫不堪的端木孟姬身前,欢喜的喊道:“姊姊,你自由了,我可以做你妹妹了!”
“孟姬饿了吗?吃点吧,渴了吗?喝点吧!”赵端端上来热水、饭羹让端木孟姬享用。
“琴女,你吃!”端木孟姬感激的向赵端点点头,接过托盘,递到了小女孩的身边。
小女孩好奇的打量赵端那一浊一清的眼睛好奇的问道:“你的眼睛怎么有两个瞳子呢?”
小女孩,白白净净,气质优雅,有一双纤细的玉手,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天真烂漫,话音清脆悦耳,长大以后多半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难怪被仓海君买下。
“他是谁啊?听他口音是齐人?”赵端轻轻询问问端木孟姬道。
“那强人头领买来的一介琴婢,我被掳时,她对我好,给我弹琴听,我就对他说,我若被救后,一定为她赎身,做一辈子姊妹!”端木孟姬喜极而泣哭诉道:“谢谢你憨子,又是你救了我!”
“他看起来不傻啊?名字怎么叫憨子?他说话怎得如个女子,那般柔声细气!”乖巧可爱名叫琴女的小女孩好奇的问道。
赵端苦笑,自己柔声细气,那是嘴巴刚做过手术,不敢张太大。
“他样子长得憨!”端木孟姬止住泪水,捂嘴,斜瞪着乌黑眼睛挑望赵端,满目亲昵之情窃笑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琴女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捂嘴窃笑望着赵端问道。
“就叫我憨子吧,这名字听起来亲切……”
赵端本想和琴女小美人多说两句,谁知一声暴戾之声从身后传来:“憨子,你叫憨子,我找的就是你个憨子!来人将其为我拿下!”
谁啊?
赵端诧异抬头,不由乐了,竟然是一脸肥肉的魏太子增和魏王心头肉龙阳君端木凯领着一众骄横仆役来了。
“内弟,不可放肆!”卫君卫真上前呵斥道。
魏增不由暴怒喝道:“卫真你个贱人竟敢对我大呼小叫,快滚开,昨日我蒙受奇耻大辱,今日便要报仇,哟嘿,还有一个粉嫩美人……”
魏增就是个狗脸,一见小美女琴女扭头,满目愤怒立转满眼色眯眯,嘴中哈喇子都出来了,甩开一众恶仆,疾奔向前,一把便抱住琴女。
端木孟姬惊呼一声,欲要上前扯开嘟着嘴乱亲的魏太子增,却陡然停住了手。
赵端一看也不由吃了一惊,只见琴女手中握有一支匕首,便架在了魏增的脖颈,瞪着一双狠厉的眼神呵斥:“再对我无礼,我扎死你!”
没想到如此弱小的小女孩,竟然行事如此刚烈果断。
魏增不是旁人,若是出了意外,小小卑贱琴女也难逃一死,赵端急忙上前,握住了小小儿琴女握有利刃的小手,轻声安抚道:“莫怕,我来帮你!”
赵端接过琴女手中匕首,心中这才大定,随即扔下匕首,揽着琴女,拉着端木孟姬就向卫君所在跑去,同时细气柔声对腹黑一众鲁莽汉子说道:“还愣着干啥呢,冒犯琴女,就是冒犯孟姬,打他出气!”
腹黑一众汉子闻令而动,如饿虎扑食般,迎上魏太子增,还未等周遭之人反应过来,一顿拳脚便雨点招呼在了魏增身上。
琴女抱住赵端手臂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紧紧偎依。
“你们真敢动手,我可是魏太子啊!哎呀呀呀……”魏增秒躺,一开始还骄横,转眼就抱头呻吟了起来。
“快上去,一群废物,太子都被人打死了,你们还不上去肉搏!”龙阳君端木凯操着尖细的嗓子呵斥身后一众侍从。
眼看一场群殴难以避免,这时宫门戍卫甲士飞奔来到宫门处:“报主公,信陵君公子驾临濮阳城!”
卫君不可思议的惊呼:“信陵公子来我濮阳?如今公子身在哪个门?”
“北门!”
卫君大喝一声:“王叔信陵君大驾光临濮阳,内弟,你现在还不跑,难道想死吗?”
也不知魏增如何这般惧怕信陵君公子,被打倒在地抱头呻吟的魏增闻听,立时爬了起来,一边向宫门跑,一边招呼龙阳君端木凯高喊:“快跟我出城,碰上王叔,我必死!”
卫君望着魏增连滚带爬而走,拍了拍赵端的肩头面露忧惧之色说道:“仓海君之患被除,本该底气十足,信陵君一来,我怎得心里越来越虚了?”
信陵君怎得来了濮阳?
赵端一直对六月前信陵君在繁阳城谋划的那场未遂屠城心有余悸,今日信陵君突然造访濮阳城,心中怎能不虚?
这时卫君心腹卫叔驰车而归,对卫君禀告道:“报,主公,仓海君的两个门客已被我礼送出城,我等已信守承诺,现在用不用派兵出城追缉回仓海君?”
“少主,你是何意?用不用追缉仓海君,替端木氏女雪耻?”卫君询问赵端。
“仓海君说来也是信义君子,咱们赢他胜之不武,更何况他都吐血了,以我之意放了他就是,只是不知孟姬如何想?”赵端细声细气说着,回头看向端木孟姬。
端木孟姬感动的说道:“我无碍,这一夜半日并未遭受仓海君凌辱,他也算是正人君子,没有猥亵之举,就放了他吧!”
大计当前,实在不宜再惹是非。
“看在义士狗盗面上,那就不要再追缉仓海君!”赵端恢复卫君卫真道。
抱着自己手臂的琴女瞪着泪汪汪的大眼投来了惊异的一瞥。
“报,楚国令尹春申君黄歇船泊濮水津口,投书拜访君上!”门吏装束的士卒驾车而来,递上一封帛书说道。
卫君卫真闻听再次一惊,接过帛书喃喃说道:“想过他们回来,未曾想到他们来的如此之快!”
赵端也无奈苦笑,都是昨夜那颗天雷惹的祸,濮阳乃是四方通达之地,城中又有天下各国的豪族巨贾,天雷重出世间这样的惊天消息,一夜之间天下皆知,绝不夸张!
“大概亲国相邦吕不韦也会驾临你卫都濮阳吧!”赵端随口说道。
赵端话音未落,一名门吏驾车飞驰抵达宫门:“报!秦国相邦吕不韦车驾抵达西门,请求入城拜访君上!”
卫君卫真笑道:“还真如少主所料,吕大伟真来了!”
赵端嘿嘿笑道:“昨日,吕肆不惜押上半个身家,我就想到,吕不韦藏在濮阳附近!”
卫君望了望东方天际升腾出的一片黄云,喃喃说道:“六月前这些人物曾聚于繁阳城,险酿一场屠杀,今日他们又齐聚我濮阳城,寡小君这心里没底啊?”
一阵马蹄轰隆车马之声传来,巡城司马富甲亲自来报:“魏军大将军魏牟亲率定陶大营战车二千乘抵达城东十里外!”
“魏王可有行踪?”
卫君话音未落,魏国太子魏增和美男龙阳君驾着车马去而复返,下车之后大摇大摆来到宫门前吆喝道:“父王就在三十里外,王叔朱忌他又能把我怎样?卫真,识趣的就把小美人给我否则……”
突然一个极富磁性的声音从宫门前横七竖八停放的车马中传出:“我能抽得你遍体开花……”
在一声声龙吟虎啸的马鞭声中,魏太子增双腿一软,顿时瘫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