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儿带着哭音焦急地说道:“郎君,你可算醒过来啦!吓死仆了。”很奇怪的腔调,更奇怪的是自己居然能听得懂,因为那童子口音和腔调有点像自己后世的家乡河南洛阳一带的乡下土话。
人群外挤进一个明显是乡绅打扮的中年人,几个农人很自觉的让开了一些,“族长来了。”有人赶紧介绍。
“甚是罪过,甚是罪过,敢请小郎君宽宥,还请宽宥。”中年人忙不迭地打躬作揖,口中道歉的反复不停,甚至对着那个小童子也作了几个揖。
潘阳在小童子的扶持下缓缓的从地上坐起。刚想说些什么,一阵急剧的咳嗽,带着呛出的淤水,听着就是撕心裂肺的感觉。
随着咳嗽,他又喷吐出了不少水,好容易才咳喘定了。他感觉非常疲乏不愿说话,勉强抬了抬手,却不知该如何行礼,只得闭起眼睛休息。
听着中年人与童子的对话,旁边有人时不时的补充,他大约知道了这里叫唐村,是南阳郡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儿,自己在这一世姓潘名阳,字博彦,从长安游学回来,正要回吴郡老家。
看来自己在这个时代还是一个读书人,那个中年人,是这里唐姓的族长,也是本村里正,估计把他认作了仕子,否则不会对他们那么客气。
小童子是他的书僮,叫做兴儿,自己这个郎君平日就是这么称呼他的,随主家姓潘。
唐族长的名在潘阳看来很奇葩,单字一个豕,猪的意思,取字元丰。很久以后潘阳才释然:这个时代的人有一个名字就已经很不错,大部分人都猪啊,狗啊的,或一二三四的随便取个名字,昏昏噩噩地一辈子就过完了,而且猪在这个年代,还没有作为骂人的专用词儿。
唐村大多数人姓唐,也有外姓。唐豕是这个村的里正,也是最大的地主,家族在这里存续了几百年,周围大部分土地都是他们唐氏家族的。
在唐豕一再的赔罪和劝说下,潘阳带着兴儿和他的驴,住进了唐家大宅中的一个小院儿内。
唐豕贴心的地安排了一个仆人伺候照顾潘阳主仆,对于一个仕子,哪怕是寒门仕子,他也是真心的不敢得罪。这个时代的仕子,代表着以后是有机会当官儿的,那真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住进小院儿安顿好了后,潘阳从兴儿那里详细的了解到了自己落水的前后经过:
主仆二人,半晌午自南乡县城出发,本欲赶到均水镇歇息,然不识路途,一路磨蹭,在三岔道口走错道路,七弯八绕直至午后多时,来到了这个山村。贪看周围景色,眼看日头西沉,夕食无着,于是主仆二人便欲找一户人家,商借一顿饭食,并解决晚间住宿问题。
走到村口池塘边,与一个牵着耕牛的佃农相向而行,却不料一声粗犷的牛吼,惊吓了自家驼书架的驴子,主人潘阳避让不及,当时便被一头撞进了水塘里。
待一众农夫们七手八脚的把潘阳捞出水塘,一番捶胸抚背外带控水后,眼看着就没了气儿。
兴儿见自家的主人,即刻要去见阎王爷,不禁吓的魂飞魄散。正绝望之际,自家的小郎君却又神奇地活了过来。
潘阳对此也是很是无语,不过在这偏僻山村,却又能如何追究?看在唐家主人再三赔罪、殷勤留客的份上且认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