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拉抓打间,蓝妃将他腰间一块配玉扯下打碎,他猛得一皱眉,擒住蓝妃的手腕,用力甩开,“还请蓝妃娘娘自重!”
西夏国的公主是不是也与琳琅公主一个德性,都是这般蛮不讲理,也都这么喜欢猫蠹?
夏元杏着实对这位即将被册封的妃子没得好感。
蓝妃险些被他推到,一张娟丽小脸变得无比狰狞可怖,这人不止敢对她的猫动手,还敢对她动粗,她嘶声冲他大吼,“本宫要让陛下让你为本宫的思思偿命!”
“那还请娘娘速去禀报皇上,让皇上来评一评这是非?你不止污蔑了本朝大臣,还对皇上生母不敬,看看这错该谁来当?”
夏元杏淡淡地说,他是要放下一切告老回乡的人,还怕什么?
“你……你……”
夏元杏这话真是将蓝妃气得手指在颤抖。
夏元杏一瞥地上火盆狼藉,沉了沉浑厚的眸,一场好好的祭奠都教这位娘娘给搞砸了,实在无甚兴致留在这里,“娘娘,你若不走,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后,这宫中便出了一件骇人大事髹!
整个宫里都沸腾开来,宫人们四处惊叫喧哗。
正在悠闲散步的秦小鱼随便抓了个太监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监焦急道,“太后娘娘故居‘慈宁宫’走水了,夏大人也被困在了里面,奴才得快去禀告皇上!”
一直被囚禁的太后前几天才被皇上送出了宫去,把小皇子也换回来了,这会儿理应说慈宁宫应该空无一人,怎么会走水了?
不对。
夏大人?
小鱼一下子惊慌失色,抓住那个太监的肩膀不放,“是哪个夏大人?”
“夏元杏夏提刑啊。”
他话没说完,只见九千岁身子猛地一震,就飞快地往慈宁宫那里奔去。
爹爹出事了?他又怎会去了慈宁宫?这究竟怎么回事?
慈宁宫已被大火淹没,乌烟滚滚要遮天。
宫人们行色匆匆,一波接一波,提着水桶来回奔跑,想要将这大火熄灭,似也无能为力。
“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父亲……”
熟悉的哭声迸入小鱼的耳中,只见不远处那个身姿纤细的女子,正在对侍卫哀求着。
是她?竟是她?
她的好大姐——夏婉安,这大火来得蹊跷,夏婉安又凑巧地出现在这里?这火是不是跟夏婉安有关,而爹爹被困于火中,也定与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吧。
可那是我们的父亲啊,夏婉安对付她一个就够了,又怎会对爹爹下手呢?
饶是小鱼素来知分寸懂进退,这刻也忍无可忍,她不顾一切冲过去,掐住夏婉安肩膀,怒红着眼厉声质问,“夏婉安,这火与你有关,是不是?”
夏婉安看到她眼中杀气,一下子脸色煞白,不禁后退两步。为何这时小鱼会突然杀出来,小鱼总是这般阴魂不散,坏她好事。
她的心狠狠抖了下,但强自镇定住,委屈难受地摇着头,“千岁爷,你究竟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身旁几个侍卫见这九千岁似发癫一样,怕她误伤了白夫人,一下子便将她拉住。
“你们是不是不要命了,连杂家也敢不放在眼里?”小鱼愤愤瞪了一眼那两个对她不敬的侍卫,一双眼愈发怒红。
夏婉安冷笑,虽说秦小鱼现在是九千岁,但好歹自己身份也是征西将军的夫人呵。
在小鱼怒喝之后,那两个侍卫那拉住小鱼的手微微一僵,再也不敢对她无礼。
此时,一个皮肤净白的小太监急急忙忙过来,尖细着声音道:“督主,小安子找得你好苦,你怎么跑这来了。这火大,咱还是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小安子,若是杂家不在了,海棠便交由你照顾了。还有替杂家带句话给白将军,承蒙他这些日子的照顾,小鱼此生感激不尽,与他的来生之约,若他愿意,那便奏效。”
小安子不知因何缘故,小鱼竟说如此重的话,就像是生离死别一般,他心中一窒,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她一双黑眸中眼泪朦胧,一转身就飞奔进那苍茫火海里,他一急跺脚哽咽着声音朝小鱼大喊,“督主,你这是做什么傻事?你就这么扔下小安子和长乐宫的奴才们了?”
小鱼步子没有一丝停顿,她噙着泪,握紧了手,义无反顾冲进火里,那是她的父亲,她不救,谁来救?若是父亲出了事,娘亲也会怪她没有及时出手的。
侍卫们皆是大吃一惊,九千岁竟如此勇敢不畏生死要冲进火里去救夏提刑?要知道,这火势之大,连他们都不敢贸然进去。
“出了何事?哭哭啼啼的?”
这声音微冷却带着独特的温柔,小安子抬头,一张同样温俊的脸映入他眼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皇上。
是救星来了,小安子微微激动,一下子就跪了下来,擦着眼泪苦苦求他,“皇上,千岁爷为了要救夏提刑冲进里面去了,求求您一定要去救救她,否则她会死在里面的。”
是谁的眸色骤暗,又是谁的袍子一动?
一阵凌厉的风伴随擦过,众人只见那一身明黄的男子,身形敏捷如电,一转眼就消失在人前。
小安子目瞪口呆望着皇上消失的方向,现在这人是怎么了?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一国之君何必为了一个太监,以身犯险去救?他本只想求皇上下令,派人进去救可怜的小鱼儿啊。
慕容肆身后的楚长歌亦是为之一震,飞快伸手想拽住他,然,指尖触及上的却是他那一袭锦绣黄袍,冰冷得无一丝温度,手指仿若冻伤,抬也不是,放也是,那指尖的凉意传来,如蜿蜒扭曲的毒蛇,一寸寸钻进她心里。
火越发烈,势头生猛,如一条巨大火龙要将这华丽的宫殿与里面的人都吞没。
周围灼热发烫,烤着她整个身子。
浓烟熏着小鱼的眼睛,痛得她几乎睁不开。
她一遍一遍沙哑地哭叫着,“爹爹,爹爹,女儿来救你了,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
可是回应的她的却是大火燃烧家具房梁的恐怖声音,烟越发大,视线也模糊起来,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艰难地穿过正殿,走进偏殿,火光漫天,乌烟弥漫,被浓烟熏得发疼的眼,终是看到了那角落中熟悉的身影。
她心头一喜,大步迈去。
“刺啦”一声,有什么松动的声响,一种不祥的预感侵袭遍她的全身乃至每个毛孔,她抬头,只见大梁缠绕在火舌里,摇摇欲坠,她心中又是猛得一颤,这大梁正下方便是她的爹爹。
没有考虑,她毫不犹豫就扑过去,用自己身体紧紧护住她爹的身体。
爹娘给她生命骨血,又有何不能还给他们的?更何况她身中蛊毒,马上又快至毒发之日,那痒痛起来简直要了她小命,还不如救下她爹,也总算尽了孝。这便是死得其所,死得瞑目。
只是,头上那烧的正旺的梁柱没有如期而至砸在自己身上,却听得顶上一声剧烈炸响,是巨木折断的声音。
几块冒着火星的碎木要溅打在她身上之际,又被什么一格,扫落到别处。
是谁来救她了?
她震惊得睁开眼,身旁是竟被掌风生生劈成两段的梁木,而眼下一双乌青绣着祥云金龙的朝靴,她心中一震,抬脸,撞上他的黑眸,在熠熠熊光烈火中,他一双眸深不见底亦清癯逼人,似能扫尽世界所有恐惧伤痛,心上猝然一烫,有什么湿热从眼中溢出,竟不可遏制。
她嘴唇轻轻阖动,想唤他一声,可喉咙一涩,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缓缓蹲下身来,淡淡瞧着她,她脸鼻被烟熏黑,邋遢肮脏,两只眼红得如兔子一般,她第一次在悦仙宫伺候他用膳之时,她分明也是红着眸子这般模样的盯梢着他,今日身上未带帕子,伸出手去,便用衣袖轻轻替她拭泪。
这人明明是最喜洁净的。
身体仿佛被人点了穴一般,她竟无法动弹拒绝,在迷蒙的视线中只见他一扯唇,唇角竟挑出一抹春意无边的笑意,他温润如玉石般的话语萦绕在她耳畔,他说,“小东西,莫怕,朕可舍不得你死了。”
舍不得吗?
我何尝又舍得离开这个花花世界和你?
不过,我终是要离开,这里已无我之容身之地了。
又有许多复杂的东西在心中跳动了下,竟还有留恋,小鱼一倾身,便紧紧抱住他。
胸口被一撞,那股力道并不重,只是为何竟让他心神募得一荡?
小鱼的发顶之上,这人又不觉地淡淡一笑,长臂一捞,便将她打横抱起。
小鱼想,为何这个能将她推进深渊的人却也会给她窒息的温柔?
只是,小鱼心中又多了一些猜想,这人冒死进来救她,真的只是舍不得么?
终是,她抿了抿唇,不再多过询问。
在这般危险的境况下,妖娆狂热的火海里竟蔓延出一片静默安宁来。
他抱着她转身就要出去,她慌张开口,“救我爹。”
“莫担心,自然有人会救!”
他说着挑眉向前方看去,小鱼循着他的视线,在滚滚浓雾缭绕中,依稀可见不远处站着一显贵风度的男子,那人面相在红色火光下异常俊美,俊美得竟生出一股妖艳的气息来。
她的身子在慕容肆的怀里轻颤了下,来救她的不止是慕容肆,竟还有菊花公子?
白韶掬不动声色地走来,只是她抱住皇上的那一幕,犹如一把刀深深扎入他记忆里,隐隐作痛。
小鱼看到白韶掬黑眸中无声的落寞,随着他一步一步走来,这玉树临风花美男一般的男子竟比前些时候憔悴了几分,他在小鱼面前微微驻足,他唇边卷起的那抹笑容依旧华丽,只是又多了些什么,似乎是伤感,他说:“小鱼,我似乎又晚来了一步。”
猛地,小鱼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上划过刺痛。
这人早知白韶掬跟在他身后进来了吧,而他那句“舍不得”与那些温柔得发腻的举止不过是做给白韶掬看罢了,而可笑地是,她竟迷了神智一般回应了他。
那一记拥抱便权当是谢他冒险相救的情分吧,谢他曾经给过她温暖,最后的拥抱,就此而已。
只是,她真的不想被他这样抱着,那太像是情人之间有的亲昵,不适合他与她。
小鱼在慕容肆怀里挣扎着想从他身上跳下来,却被他臂膀一收,更用力抱住,她抬头,对着慕容肆浅浅地笑,而她红润的美眸里溢满的嘲讽全数被他收入眸底,他眸光一敛,她似乎看到了他眼中意思,像是在对她狠狠说——你若是再敢乱动,信不信朕便将你扔进火里?
她只能任由他这般抱着,微微提高了声音对白韶掬说,“将军,夏大人便麻烦你了。”
慈宁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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