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一路疾驰来到靖北侯府门前,秦礼带着一干人早就望眼欲穿了,遥遥地听到密集的马蹄声风一般卷过来,立刻挑着灯笼,连忙一路快跑着迎上前去。
一人一马仿佛飓风一般,一路狂奔着冲到门前,这才猛地勒住马缰,疾驰的马儿被猛地勒住,马头被迫折返过去,唏律律一声嘶鸣,前蹄腾空人立而起。同时,马背上的人也腾空而起,直接从马背上跃下来,却落地无声,随手将手中的马缰往迎上来的人怀里一扔,大踏步跨过高高的门槛,一路往里边去了。
秦礼接了马缰马鞭子,随手又扔给别人,紧紧跟着秦铮往里走。
“侯爷别急,刚刚里头传出来的信儿,说夫人很好,申时末进去的,酉时初刻,大厨房送了份鸡豆花进去,送出来的碗是空的……再往后一直没有动静……”秦礼一边跟着往里走一边回报着情况,以宽慰侯爷的担忧。
秦铮猛地顿住脚步,目光倏然转回来落在秦礼身上。
秦礼一愣,声音顿住,却瞬间反应过来,立刻回道:“爷,没有动静,就是平顺……”
秦铮默了一瞬,点点头,随手解下身上的斗篷,随手丢到秦礼怀里,自顾自大步跨进二门,疾步往里去了。
秦礼抱着秦铮的斗篷,站在二门外怔了片刻,秦孝秦勇等人纷纷追了进来,就只看到秦礼一个人站在二门外发愣,却不见侯爷。
秦勇心急,不爱动心思,立刻上前推了秦礼一把,直统统问道:“侯爷呢?……哎,你在这里发啥愣怔啊!”
“呃,侯爷进去了……我还没说雍王爷和福王爷连同王妃都来了,两位王爷都在前头花厅里呢……”秦礼愣怔怔地嘟哝一句。
秦勇也怔了一下,抬手用力地拍拍秦礼的肩头,大咧咧道:“侯爷这会儿满心里都是夫人,没心思怪罪你的,不怕,不用怕哈,兄弟!”说完,自顾自转身往回就走,一边走一边转转腰踢踢腿的,嘟哝着,“好些日子没骑快马了,骨头都酥了……不行,再搁下去人废了,从明儿开始,每日加一圈快马……”
秦孝心思细密的多,很是无语地看着秦勇自顾自嘟哝着径直往大厨房的方向去了,无奈地摇头笑笑,加快几步走到秦礼身边,低声笑道:“勇大个说的也有两分道理,侯爷这会儿心思都在夫人和小公子的安危上,你就是说了,他也没心思理会……咳咳,他临时也分不开身去应酬两位王爷。”
察觉自己说走了嘴,秦孝干咳两声两忙自己圆了回来,顿了顿又道:“既然侯爷到了,想必国公爷也快了……”
秦礼眼睛一亮,神情瞬间放松下来,抬手擂了秦孝一捶,笑道:“还是你小子的鬼主意来得快!”
“哎,你这是什么话!”秦孝不依地反驳着。
秦礼却不多说了,将手中的斗篷抛进秦孝怀里,大踏步往外就走。他没有拦住侯爷,可不能再让国公爷跑过去。两个王爷跟自家侯爷再熟,人家也是皇子亲王,可不当晾在那里每个人搭理的!
不说秦礼在大门上截了秦修仪,终于将招待应酬两位王爷的事情甩脱了手,放松下去,又转回到二门外候着了。
他之所以回来候着,不仅是候着里头有什么事务吩咐传出来,应对迅速,不至于耽搁了。二来,他媳妇儿玉凤可是怀着四个多月的身孕呢,夫人生产的场面毕竟紧张担心害怕的,他也惦记着媳妇儿,别有个差池闪失什么的……他盼这个孩子可是盼了好几年了……
秦铮一路急赶进沐恩院,一进大门,就看到一进院子里的廊檐下后罩房里挤挤挨挨地站着好些个丫头婆子。他向来不留意这些,只以为是临时从府里其他院子调过来应急的下人,也没理会,连个眼风都没多扫,目不斜视,一路疾风似火地冲进二进、三进。
二进还稍稍好一点,进了他和妻子居住的三进院子,不算小的院子,这会儿几乎被各色人等填满了。
从穿廊里就是婆子、丫头,往里走,廊檐下站着不少丫头婆子,再往里,屋门口外的廊檐下站着几个男子,竟是穆老先生、大舅哥杨树勇,还有三名则是太医院里最擅长妇产和小儿的太医。
几个人神色拘谨地站在门外一侧,三个太医的还好,相对放松些,杨树勇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西厢里,穆老先生则站在杨树勇一侧低声说着什么……
再细看,就见不仅是这几个,还有继子孝孺、侄子俊言俊章俊礼哥几个……最令他诧异的是,屋门口一侧,还蹲着两个,抱着头,一副懊恼悔愧模样……看身形则是俊文俊书两个……
这各人乱哄哄的样子不说,但只说这几个人都是妻子的血亲之人,即使避讳,也大可在厅堂里等候,为什么都在廊檐下等着……重阳节的夜已经很冷了,若是冻坏几个冻病几个,妻子生产完还不跟着着急上火!
这种种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就立刻被秦铮抛到了一边去。
同时,根据院中诸人的情形,很明显确定了西厢房就是产房,他的妻子,他儿子的娘亲此时就在里边,正经历着生死关口,为的是为他生儿育女!
这种时候,只要不是太冷血的男人,都多少有些感动,甚至有些会有些感恩之情。更别说秦铮,本来就重视妻子,除了妻子再没有其他女人的人,更是立刻将全部精力关注到西厢房上去。同时,他的脚步一路不停,急急地从人群缝隙里穿过去,也不走游廊,径直沿着院子中间的卵石甬路一路大步朝着屋门走过去……
院子里的许多人,因为注意力关注,最初没有人留意到肚子一个人走进来的秦铮,等他走过去才反应过来,大部分人愕然之后,也只来得及曲曲膝遥遥地补个礼,问候是来不及了……
没了通报,没了一连串的问候请安,秦铮走到院子中,屋门口才有人注意到他。
率先发现他走进来的是三名百无聊赖,又忧心忡忡的太医。本来还有些漫不经心的表情,一看到冷着脸,一脸凛然之气的靖北侯快步如风地进来,立时心中一凛,连忙收拾了表情,恭敬了神色,远远地低了头垂了手,声音平稳无波地恭敬行礼问候:“卑职见过靖北侯!”
秦铮一抬手,惯性地往前迈了一步,想要忽略过去的,脚迈出去又退了回来,目光盯在最善妇科的温太医身上,询问道:“夫人情况如何?”
温太医心头一突,连忙拱手回道:“回侯爷,夫人突然发动,卑职赶过来时夫人已经进了产房,是以卑职们都没见上夫人……不过,夫人自己就深谙医药岐黄之术,之前的诸般安排也最是妥当周全的……想来,夫人必定吉人自有天相,顺遂平安地生产的。”
秦铮有些不耐,还有恼怒,可也知道,温太医说的有情可原。人家是太医院的太医,每日要到太医院当值,不可能天天住在他的靖北侯府里来;夫人发动突然,太医们接了消息赶过来,却是就慢了一些了。
嗯了一声,秦铮转眼看向旁边的穆老头儿。温太医和另外两个太医齐齐松了口气,都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抓着帕子或者直接抬起袖子擦起汗来。
穆老头儿看到秦铮也迎了一步上来,不等秦铮询问就低声道:“你不用急,那丫头进去的时候挺好,心神清明的……”
听了穆老头儿这一句话,秦铮觉得紧紧揪住的心似乎略略缓了一点,吐出一口气来之后,正要询问怎么都等在外头的时候,房门上挂的靛蓝榴绽百子团花织锦夹门帘从里头挑起来,一名衣饰鲜亮,容貌绝丽的女子站在门内对秦铮微微一曲膝,含笑道:“给侯爷请安!我们雍王妃和福王妃都在屋里呢,侯爷请进!”
秦铮微微一怔。
他一路走进来,满心里想的都是妻子和孩子的生死安危,根本没往别处分心思。不然,看到一路上那许多陌生的婆子丫头就该想到了,那些婆子丫头可不仅仅是面生,穿着打扮上也鲜亮华丽的多,颇有些王府的富贵风范。不像靖北侯府,因为他们夫妻都爱素淡,府里诸人穿衣打扮上也偏于含蓄低调。
也就是一怔,秦铮就恢复了神色平静淡然。朝那个女子略略一点头,秦铮回首看向站在门侧,一脸紧张,脸色泛白的阿福,伸手牵住儿子的手,又对旁边的大舅哥杨树勇略略一颌首,这才牵着阿福,神色镇定地抬脚迈过门槛,踏进沐恩院正屋大堂。
自从得了消息赶回来,阿福就一直惶惶的,满心担忧焦虑,还有深深地愧疚和自责。自责自己不但没有替母亲分担,没有守护母亲,反而在母亲最危险的时候还带了一群孩子在后园子里吃喝玩乐。
母亲临进去前给他的一个笑容,一个抚摸……那样温暖,那样让他依赖安心,却骤然离开……还很有可能,永远的失去……每每想到这个可能,阿福心里都仿佛有许多只蚂蚁在啃噬一般,难受不已。
这会儿,眼看着继父那样匆促着急地赶回来,那般深沉镇定的男人,却丝毫不掩饰对妻子的关切和担忧,紧紧地皱着眉头一脸肃穆。一路上几乎没有理会任何人,除了几个太医,若非要询问母亲的情况,阿福猜测秦铮也同样视若无睹,不予理会……
就这般情况下,...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