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一睁眼就看到爹爹压在娘亲身上,被刺激大了,嘟嘟嘟地质问起来没个完了。
邱晨面朝里,已经忍不住喷笑起来。秦铮却是羞窘尴尬地恼怒着,额角的青筋挑起老高,跳下床伸手将小东西的嘴巴捂住了。
这会儿,丫头婆子们该都上楼来,在外间伺候着了,小东西声音不小,再这么嚷嚷下去,他就丢人丢大发了!制住作乱的小东西,转眼,秦铮才看到床上的妻子捧着肚子笑的团成一个球……不由又是哭笑不得,又是忧心不已。
妻子小心翼翼尚且有危险,这般大笑……万一……
他不敢多想,低头恶狠狠地丢给儿子一句威胁:“乖乖呆着!”然后重新跳起来,回到床边,俯身伸手,开始给妻子抚着脊背开始顺气儿……
他不敢说话,就怕妻子听到他的声音更加控制不住笑意,却又担心不已……顿了一下,另一只手也伸过去,轻轻地抚起妻子的肚子来……
大笑开始后,邱晨就想起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也立时就想着止住笑,却怎么也停不住,秦铮又羞又窘的样子着实是令人好笑的很。那样一个清冷的人,在人前,特别是部下面前那般威严不苟的人,也有这样子出糗的时候……
笑声止不住,邱晨肚子有些发紧,她心里也害怕起来……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了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给她抚着脊背顺着气儿……她能感受的到,这只手的动作有些生硬,反映出它的主人心中的紧张和担忧……
他一定吓坏了!
邱晨拉住抚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另一只手撑着床铺,两手共同用力,让自己翻身坐起……做了这个动作,让她的笑渐渐停了下来。
秦铮察觉到妻子的动作,也连忙上前帮助。
成功坐起身来,邱晨倚着里侧的墙壁,抬眼对秦铮展开一个温暖平和的笑容来:“我没事,别担心!”
“嗯,嗯,不担心……没担心……”秦铮点点头应承着,看着妻子有些泛红的脸,却仍旧忍不住心头一松,伸手将妻子揽进怀里抱紧。
刚刚妻子笑的止不住,他是真的害怕了。
“爹爹……娘亲……”被完全忽视的昀哥儿很委屈地叫起来,提示爹娘两个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尽管小了点儿。
邱晨又忍不住笑了声,拍拍秦铮的肩头,敛了敛笑容道:“我是真的无妨,不用担心!”
看着丈夫一脸不虞地起身,目光仍旧黏在她脸上端详着她的表情,邱晨很无奈地抬手拍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抚,然后转回头从丈夫身旁看过去,看向自己的宝贝小肉团子,笑着拍手:“昀儿醒了?来,来,到娘亲这里来!”
昀哥儿一听这话,脸上的委屈瞬间变成了欢喜,笑容灿烂着飞快地爬到木榻边缘,一翻身趴下,撅着小屁股稳稳当当地溜下榻,也不穿鞋,光着小脚跑了两步,踩了床下的脚踏,倒腾着两只小肉脚,努力地一蹬,将脚踏上摆的一只男式布鞋踢得飞出老远,他那肉肉的小身子往上一窜,也成功地趴到了床上大半……他也不求助,也不气馁,伸着小手胡乱一挥,一下抓在秦铮的衣角上,用力拉着,肉肉的小身子又往上窜了两窜,小肉圆子就成功地爬上了床,然后一撑身子跪坐起来,朝着自家娘亲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脸!
与家人在一起的时光温馨而愉快,但欢笑过后,邱晨也很快意识到大雨的问题。
吃过早饭,打发孩子们去上学,昀哥儿在榻上和康和玩着拼图游戏,秦铮一起站在玉兰阁二楼的窗前,看着外头被大雨裹挟成模糊一团的景致,掩饰不住地露出了一脸的忧色,邱晨缓缓走过来,与他并肩而立,一样看着窗外的雨景,缓缓地开口:“今年京城内外和南北直隶都少雨,河流湖泊蓄水不足,这不过一夜雨,还不至于就此发生洪涝。”
秦铮没有言语,只回头看了眼妻子,邱晨将自己肩上披的大毛毯子扯开,搭在秦铮的肩头,秦铮顺势将妻子揽在自己怀里,扯着大毛毯将两个人裹在一起。
“我知道的。”秦铮应和着,又反过来宽慰妻子,“咱们的庄子上河渠通达,这雨水不会有什么问题。”
邱晨依靠在丈夫怀里,垂下手拍着丈夫的手背,点点头道,“我不担心咱们的庄子……”
只不过,她心里很明白,这一场雨下来,好些个百姓这一季的辛勤劳作都被水冲走了。这个时候大部分田地还是靠天吃饭,水利工程极其落后,灌溉不行,排水同样不利。使得本就产量不高的粮食,十年到有一半是旱涝年份,能有一半丰收年景就是很不错的了。也难怪,经常的闹个灾荒、饥荒……
另外,她还担心离家不久的林旭。
林旭离家北上,说是往辽地转过去,一路往漠北绕过去,到玉门关那边再绕回来……
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高速公路高速铁路,更别说飞机航空。家境好的人家出行有车有马,家境差的人家出行,靠的就是两条腿,一步步走过去了。
不仅仅是交通工具落后,交通条件也差,所谓官路也不过是经过修整平实的土路,一下雨同样一脚水一脚泥;路上食宿条件也种种不便……游学游学,邱晨固然理解不是单纯欣赏美景,享受快乐的旅程,跟多的是了解各地的风俗民情,了解百姓的饥苦……但这样大的雨,仍旧让她忍不住担心。不知道林旭昨晚有没有找个稳妥的客栈人家投宿……要是恰好露宿在外碰上雨,那可真是遭罪了。
另一件让邱晨忧心的是,大灾之后往往有大疫。特别是水灾,更容易引发水源污染,引发流行性疾病的暴发。那一年,易县和辉县等地的瘟疫,蔓延五六个县,死人无数,原因恰恰就是水灾过后引发了大疫。
京郊的庄子地势较高,哪怕是通州河边儿上的庄子,她也不怎么担心。
倒是在辉县和安阳买的几个大庄子,其中不乏上一次瘟疫的重灾区,毗邻大河,到时候万一那堤坝再有什么溃口决堤,庄子也好庄稼也罢,淹了也就淹了,可那些依附了去的村民庄户们的财产性命安全,却让她揪心。
庄稼淹了还有明年。土地淹了,水退之后犁一犁整一整仍旧能够种植新的作物……但是人不行,每个人的命只有一条,一旦失去,就再也不会有第二次几回了。
在窗前站了一回,邱晨劝着秦铮,自己却忍不住忧心冲冲起来。
往日的闷热天气,似乎被这突然而至的大雨冲刷去了热度,一阵风扑过来,裹挟着潮湿的空气和雨珠儿扑向窗内的两个人,秦铮动作敏捷地带着妻子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雨滴,却没有躲开潮湿清冷的空气,邱晨轻轻打了个寒战,秦铮连忙将毯子裹了裹,同时低头道:“下雨天湿冷,我陪你去里边坐着看吧……这窗户大开着,坐在屋子中间也不耽误看,还能陪陪那个淘小子。不然,一会儿那家伙又该生事了。”
听着丈夫略显夸张的话,邱晨微微笑了。丈夫虽然不像她那般疼腻孩子,可对昀哥儿的疼爱也是不言而喻的,丝毫不比她这个当娘的差。他这般说昀哥儿,为的不过是劝慰自己,逗她轻松罢了。
抬眼看看丈夫,邱晨微笑着应了:“好,我们一块陪孩子摆拼图去!”
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互相宽慰着依伴着才好。她担心安阳的庄子,担心那些灾区的百姓再遭水患……可,这会儿他们都做不了什么,又何必露出忧虑来,引得彼此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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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孩子早放学,要去接孩子,然后带她去洗澡买东西,难得周末,回趟娘家看看爹妈……隔着只有三个路口,却十天半个月不会去一趟,想想都愧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