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整整五年了!
不及多感慨,娘儿仨个已经回了屋里,秦铮带着昀哥儿也洗完澡换了衣裳出来,爷儿俩坐在炕上,都披着半干的头发,一个长发如瀑,一个黄黄的茸毛乱蓬蓬的像只小狮毛狗,小的就坐在大的怀里,正大手握小手地伏在炕桌上画着什么,专注的不行,连邱晨带着阿福阿满两个孩子进来,那爷俩也没一个抬头的。
阿福阿满没有那么多想法,很自然地上炕凑到跟前去了,邱晨心里酸酸的,站在炕下看了片刻,转身吩咐了上饭,自己进净房洗手去了。
等她洗完手回来,林嬷嬷已经带着丫头婆子们将晚饭端了过来。这一回邱晨去庄子上,带回了不少香椿芽和花椒芽,这顿饭就添了好几个带着春天味道的菜。有最常见的香椿鸡蛋饼;有香味浓郁的油炸花椒芽儿;还有向阳山坡上挖回来的荠菜、春蒿……荠菜猪肉丸儿饺子,蒜蓉猪油呛春蒿,带着浓郁的野味儿,鲜明浓烈,味道醇厚又活泼泼的,或许有人不喜欢,但只要喜欢的就会格外爱不释手!
邱晨最喜欢荠菜饺子,活泼泼春天味道、浓郁的野菜鲜香,野性十足。
孩子们更多的是新鲜,品尝着迥异于平常菜肴的味道,让他们多了几分兴趣。
阿福还记得在刘家岙的日子,夹了一筷子呛春蒿给邱晨,微笑着道:“咱们家屋后的山坡上,有一大片荠菜,这个季节也该长出老高了。”
邱晨看了看阿福,又看了浑然不觉得阿满一眼,抬手摸了摸阿福的肩膀,却没有说什么。阿福这么说,想必是想起刘家岙,想起那个家,甚至那些邻居和小伙伴们了。
秦铮突然开口道:“天暖了,带你们出京转转去,想回家就回去看看!”
邱晨微微露出一抹讶然,随即笑道:“那敢情好,也带着昀哥儿回去看看,爹娘还没见过他呢!”
秦铮点点头。
阿福阿满刚刚就听到了秦铮的话,却隐忍着有些不敢相信,听着父母商议妥当了,两个孩子才敢确定自己听到的是真的,是以,邱晨的话音未落,两个孩子就拍着巴掌欢呼起来。
憋了好半天的昀哥儿,早就有些忍不住了,可刚才哭的太狠,再见了娘亲想亲近又有些不好意思了,正嘟着嘴憋着劲儿不知道咋回头呢,听到哥哥姐姐欢呼,他下意识地跟着拍着巴掌笑起来,嘎嘎地笑了一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道咋爬进娘亲的怀抱,正倚在娘亲怀里……唔,娘亲身上的味道总是香香的,他最喜欢了。
邱晨抚着怀里的小东西,看着小东西别过那个劲儿去,从一只小刺猬重新转变成香香的软软的小包子,而且比平时大大咧咧的时候更亲近,小脸儿在她的身上蹭着,伸着手臂几乎整个贴在她的身上……刚刚那些,什么酸涩什么哀怨什么不平就统统不见了,只剩下满腔的温暖和柔软,还有满溢出来丝毫不想隐匿掩饰的幸福和满足。
一手抱着昀哥儿,旁边坐着阿福阿满,对面是丈夫秦铮……一家人亲亲热热,温馨无比地吃了晚餐,略略消了消食,邱晨就换了衣裳,跟孩子们一起去校场锻炼身体。
夜色浓重,她没有骑马,而是绕着校场走了几圈,慢慢地活动着,等着丈夫和孩子们练完功,一起回转。那些护卫亲兵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夫人来校场,已经不再惊骇,略略惊讶之后,就继续各自的锻炼去了。想必,时间久了,他们也会习惯了较场上有夫人带着丫头们加入进来的情形。
从校场回来,邱晨跟秦铮带着昀哥儿先送了阿福阿满回屋,叮嘱了丫头婆子们一番,这才离开。
昀哥儿原本在秦铮归家之后不久就分到了西屋里居住,隔着中间大厅和两侧的起居间,秦铮和邱晨夫妻俩的生活才不至于受到太多影响。
这会儿,昀哥儿使过小性子之后,却特别贴乎邱晨,除了在校场上练功那一会儿外,其他时候就都拘在邱晨怀里不肯撒手,这会儿要回屋安歇了,小东西也仍旧不肯稍离……
邱晨好几天没见到孩子,又经过之前一通儿子不认娘的事情,这会儿能够重新将儿子抱在怀里,也舍不得撒手……娘儿俩糊里糊涂着一起洗了澡,然后昀哥儿就跟着邱晨睡下了。
秦铮练完功离开了一会儿,去了前院一趟,等他转回来就看到,原本自己睡的位置已经被胖乎乎的儿子霸占了,他的被窝被放在炕尾,被那一对相偎的母子映衬着,显得格外去凄清。
站在炕下,看着窝在妻子怀里……或许是他进来的动静让他睡得有些不安稳,一只小胖爪子下意识地摸索着,最后落在曾经的奶瓶儿上定住,揉了揉,握住,肉肉的小嘴巴动了动,然后就那么抱着呼呼睡沉了……
这小子一番动作,看的秦铮满眼冒火,盯着那只小胖爪子几乎要伸手扯下来,连那个臭小子一起扔出去……可是,转转眼睛看看妻子酣沉的睡容,还有彻底放松下来,一脸满足平和安宁的表情,他实在不忍心。
罢了,罢了,就让这臭小子猖狂一回。
跑了一趟庄子,不知不觉间,已是二月中。不论天气晴好还是阴雨霏霏,终阻挡不住,一天天暖和起来。
二月中,已是春意融融,曾经出门必备的大毛衣裳都被收拾起来,收进了过冬的衣箱里。年纪轻的大姑娘小媳妇爱美,已经脱去了厚重的棉衣棉裤,条件好的穿一件薄薄的丝绵袄子,鲜亮的颜色,合身的款式,充分显现出曼妙的腰身风姿。还有些心急的,在阳光晴好的日子甚至已经换上了更加轻薄的夹衣,就如初春萌生出来的嫩芽儿花苞儿,蓬勃出鲜亮生动的美丽!
邱晨回到靖北侯府之后,跟宜萱陈嬷嬷等人再次将花会所做的筹备细细地过了一遍,确定基本上没有遗漏了,眼看着花园子里的玉兰花已经绽开了一半以上,连翘更是娇黄成一串,又连成了一片一团,已近极盛,于是将早就写好的帖子添了日子,打发人送出去。
这边将花会事宜准备妥当了,只等着客人上门。
经过做出筹备的烦乱和忙碌之后,到了此时,邱晨反而放松下来。
二月十六日,有小厮急赶着进了京,到了靖北侯府,送了消息来,林旭挟俊文俊书二人已经到了通州,第二天晌午前就能进京。
邱晨闻讯大喜,待见到报信的人才知道,赶着来报信的竟然是云济琛的小厮知书……当年,邱晨跟云济琛合作生意,可没少跟知书打交道,知书也早就跟邱晨混熟了,见了格外亲近。
一进门,知书就笑嘻嘻地噗通跪倒,恭恭敬敬欢欢喜喜地磕了个头,“知书给夫人请安!”
也不等邱晨叫起,自己利落地爬起来,恭敬道:“好久没见夫人了,看起来夫人气色倒是极好。”
看到是知书,邱晨也觉得有些意外之喜,虽说知书只是云济琛的小厮,但当初也曾对她帮助良多,而且性子也淳朴真诚,邱晨在心里更多将他作为旧交,并没把他当下人看。
去年云济琛进京,知书留在安阳打理事务,没有跟来,算起来,两个人已经两年多没见了。这会儿再见,知书个子高了些,脸上也沉稳地多了,少了些跳脱和青涩,变得很有些大人模样了。
“呵呵,两年不见,你倒是沉稳地多了……算起来,你也快二十了,可成家了?”邱晨跟知书说话随意惯了,也算是看着知书长大的,问话自然而随意。
知书嘿嘿一笑,抬手摸摸后脑勺道:“劳夫人惦记,小的刚刚学着办差事,年纪还小……那啥,还不急!”
邱晨笑着摇摇头,倒也不再就这个问题取笑,转了话题询问了些路程上的事情。知书于是详细地介绍起来:“……林二爷和杨家大少爷二少爷没跟郭大老爷和郭四少同行,恰好我们二爷和廖家三爷一起北上,就会合了林家二爷和杨家两位少爷同路。在临清镇上了船,一路顺河北上,因为昼夜不歇,统共走了十二天……”
邱晨听得一路顺遂,也就放下心来。笑着示意承影拿了个金丝绣荷包过来。
“劳烦你跑这一趟!”邱晨拿了荷包递给知书,又笑着道,“替我跟你们二爷道声谢,谢谢他跟廖三爷一路的照应!也请转告你们二爷和廖三少,进了京,一定过来盘桓上几日。”
知书得了厚赏,也不惊喜,一脸笑容地又要磕头谢赏。
邱晨摆手免了他的礼,笑道:“你这一路赶得急,且下去吃点儿东西好好歇息一回,吃了午饭,我打发府里的管事带着你一起去通州接人去!”
知书没有惊讶,满脸欢喜地再次道了谢,跟着引他进来的婆子去前院歇息吃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