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将三个孩子都放在炕上,让孩子们玩耍着,丫头婆子们站在炕下看护着,宜衡这才有功夫细细打量着邱晨道:“听说你病了,唬了我一跳……我竟是一点儿信儿都没有!”
邱晨将刚刚送上来的羊奶酥酪往宜衡面前推了推,笑道:“不过是受了点儿风寒,吃了两剂药就好了,哪里值得四处惊动的。”
宜衡不赞同的摇摇头:“大哥不在家,你一个人守着这么大宅子,还带着三个孩子,你一病了,这府里连个做主拿主意的都没了。你……不过,听说大哥打了大胜仗就好归朝了?”
邱晨点了点头:“那日在宫里得了捷报,应该快回来了!”
宜衡睨着邱晨微笑道:“人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嫂倒好,听说大哥回来了,反而病了!”
邱晨笑笑,垂下眼眸,默了片刻,随即转眼看向炕上的三个孩子:“和恬大几个月,很看出大了,跟昀哥儿一比,都像个大孩子了。”
宜衡看了邱晨一眼,转眼看向炕上的孩子们,也跟着笑道:“我倒是喜欢昀哥儿,看着长的就结实……我们家这个太安静了,不像是小子,都说托生差了,该是个女孩儿的!”
邱晨好笑地睨了她一眼,提醒道:“这话别人说也就罢了,你可不能当着孩子面儿多说……”
说到这里,邱晨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她难道说这样长期暗示,容易引发易性癖?孩子大了可能太娘,甚至可能发生性别辨识误差,发生性倾向误差,进一步成为同性恋?
呃,貌似这个时代娈童并不罕见,可生在这样家庭的孩子,应该不会有那种危险!
张口结舌着,宜衡反而爽快地笑了:“大嫂放心,我知道的。”
经她这么一说,邱晨也放松下来,笑着道:“你若是觉得太过安静,可以让他父亲多带带他,稍大些,可以请个骑射师傅,教他骑骑马射射箭,男孩子锻炼锻炼,不说别的,最起码身体结实了,不容易生病!”
宜衡眼睛亮了亮,随即又低落下来,看着邱晨苦笑道:“你也知道,我们家里……几代都是读书的,就是寻到骑射师傅来教,也没地方跑马啊!”
邱晨笑着摇摇头:“孩子还小,大些……到时候,昀哥儿要是请了骑射教习,你也送和恬过来就是了,那个也不用跟读书一样天天练,隔上几天练上一回也管用。”
宜衡连连点着头,两个人和声细语地说起其他的话题来。
没多会儿,前头又有人来报,说常佳仪过府探望来了!
邱晨苦笑着对宜衡道:“真是个小风寒……”
虽然这么说,人都到了,邱晨也只能赶紧吩咐人接进来。
常佳仪来得快,通报了没多会儿,人就到了,下了暖轿,看到邱晨迎到大门口,就立时道:“看看你,咱们又不是那些虚的,你还病着,怎么就跑到大门口来了,这门洞里风最冲了,你也不知道爱惜着自己些……”
说着,几步上前来挽了邱晨的手,跟宜衡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见了礼,一阵风地回了屋,众人除去大衣裳,这才重新见了礼。常佳仪又过去逗了回昀哥儿和和箴、和恬,拿了三个小荷包给孩子们玩着。转回来,三人序了座次,在炕对面的榻上坐了。
常佳仪开口就道:“那日在宫里见你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说你病了?”
邱晨苦笑着摊摊手:“我就是吹了凉风,晚上发了一阵热,吃了药就好了。两个孩子担心跟先生说了,师母过来看望,这才透了风出去……”
常佳仪笑笑,仔细地端详着邱晨的脸色道:“如今气色看着倒是还好……就是似乎又瘦了。你这样子可不行,靖北侯就要还朝了,到时候看你瘦的可怜兮兮的,可要心疼的!”
邱晨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笑着转了话题:“你总说带孩子过来,也总不见你带来……”
常佳仪笑着道:“这回真不是我不带,那小子被他奶奶送去上书房念书去了,天天早上卯时中就起,哭咧咧的不乐意着呢!我也没办法!”
宜衡刚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回看着邱晨的反应却确定了一件事,大嫂似乎对大哥还朝的事不怎么……欢喜?她脸上不显,心里却在猜测着,一边暗暗观察着,希望自己看错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有了常佳仪在,就不怕冷了场,邱晨和宜衡都被她逗得时不时地就要大笑上一回。看着邱晨气色真的不错,常佳仪跟宜衡说话也投契,就一起留下用了午饭,饭后三个孩子午休了,邱晨和常佳仪、宜衡也歪在炕上,喁喁地说着话儿,渐渐也迷糊过去。
小憩了一回,常佳仪和宜衡起身,各自的丫头婆子进来伺候着梳洗了,又等了一回,宜衡的两个小包子睡醒了,收拾利落了,这才一起告辞离去。邱晨将自家种的西瓜甜瓜带二人各带了些,送她们出了沐恩院就被止住了脚步。
这一日,外头仍旧有好些人上门看望,邱晨也仍旧交给陈氏和平安应酬。第二日,邱晨送走了阿福阿满之后,干脆带着昀哥儿去了半亩园。
暖棚的玻璃窗大敞着,棚里的晚种的瓜果正值盛果期。邱晨吃着药不敢吃生冷,就琢磨着让人拿甜瓜和苹果切成丁,做了苹果派和蜜瓜派来吃,昀哥儿不喜欢做熟的水果,邱晨又给他榨了水果汁喝。
娘儿俩在暖棚里看看花,邱晨引着昀哥儿摘了一回西红柿……玩的不亦乐乎,也不觉得时光难捱,寂寞无聊,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前头上门探望的仍旧不断,陈氏和平安接了邱晨的吩咐,客客气气地接待着。
邱晨和昀哥儿就每日到半亩园里休闲寻乐子,昀哥儿累了睡了,她就跟青杏核对账册子,如此也算充实忙碌着,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十天过去。
穆老头儿这天终于没再偷偷地过来诊脉,而是见了邱晨。
自觉没了任何不适,却每天都得早晚喝上一碗苦兮兮的药汤子,邱晨不是没在心里抱怨。但她知道穆老头儿虽然性格孤僻,对她们母子们真是没话说,再说,穆老头儿对于医道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敬重,是真真正正的医痴,其他的或许会不着调不靠谱,但在看病这种事上绝对不会跟她胡闹。
看着穆老头儿沉着脸坐在她对面诊脉,邱晨屏息静气的,连呼吸都不敢放松了。
好一会儿,穆老头儿交换着手腕诊完了脉,邱晨连忙问道:“穆老伯,我大好了是不是?”
穆老头儿脸色沉得难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邱晨瑟缩了一下,陪着笑脸,接了丫头送上来的茶递过去,耐心地道:“穆伯,我这几日真的觉得没什么不好了……嗯,不说发冷发热全好了,就是无力感也早就没了。这些日子好吃好睡着,我自己都觉得胖了些!”
穆老头儿也不看她,更不理她,慢条斯理捧着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淡淡地开口道:“这茶沏的不错……水温、冲茶的力度都不错,就是水不好……都说玉泉山的水好,那是没喝过雪山的冰泉,用冰泉水烧水沏茶,比玉泉山好上一百倍!”
“哦?真有那么好的水啊?”邱晨适时地表达着惊奇。
就看到穆老头儿一脸少见多怪地表情看了她一眼,自得地点点头继续喝茶。
邱晨暗暗翻个白眼儿……玉泉山泉水再好,也有各种杂志。那冰山上的水结了冰多少万年了,什么杂志都净化了,溶化后又要经过多少岩层的过滤,不但水质干净,而且富含有益的矿物质和无机盐……她原来又不是么喝过,现代早就被做成矿泉水卖的满大街都是了。
穆老头儿鄙夷地瞪了她一眼,点点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何况只是水……”
邱晨连连点着头,笑道:“您老见多识广……听您老说起来,我也想去那些地方看看了!”
穆老头儿瞥她一眼,垂下头又喝了口茶,这才慢慢开口道:“你也不用奉承我了,你的身体这一回虽然亏了些,这些日子安心服药保养,也差不多养回来了……”
邱晨听得满心欢喜着,穆老头儿却又回头看着她,道:“虽说你这回的损失补回来了,但你的身子底子太差,若是再有下一回,我也不敢保证能不能这么把握了!”
邱晨怔了怔,肃容道:“穆伯有话请讲!”
穆老头儿看着邱晨,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这身子补养到这种程度,我已是尽力了,若是再不经意,受了寒湿,不说还能不能再生育,你的寿数都要影响了。你切记!”
邱晨愕然着,片刻,笑着点点头道:“穆伯的话是真心为了我好,我不说心里却是明白的。您的话我记下了,以后断不会再让自己大意……”至于寿数……想到这个词,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秦铮,而是昀哥儿和阿福阿满,心头一阵刺疼。
若是她没了,三个孩子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了!
她活了两世,早就比一般人幸运了,寿数不寿数的,她真没有多在乎。但有了三个孩子就不一样了,她有义务有责任好好活着,有一线希望也不能轻言放弃。更何况,只是需要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以后她再不会任由自己的情绪失控,从而伤害自己的身体了!
邱晨看着穆老头儿,神情无比肃然:“穆老伯放心,我会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
我是三个孩子的娘亲,我会好好地活着!
穆老头儿再看她,眼神缓和下来,甚至带了丝微微的笑意,道:“我听说你做了用果子做了种什么排饼?”
邱晨愣了愣,随即忍不住失笑起来。
哪里是排饼,是水果派好不好!
穆老头儿被邱晨笑的有些恼怒起来,正要发作,邱晨连忙强忍住笑,点点头道:“是,是……做了好几种……刚刚还做了一炉……穆老伯,我也不知道您吃不吃甜食,要不,我这就打发人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出炉,要是出了炉,也给您拿几个过来尝尝?”
穆老头儿心里很满意的,脸上也毫不掩饰地笑开花,连连点着头道:“嗯嗯,好好,让她们拿来我尝尝……你是不是放的糖?那个若是放花蜜会更好些,会有花蜜特有的香气……比糖好吃!”
邱晨听着也觉得赞同,忙赞同道:“哎,我都没想起这个来……月桂,你去厨房说一声,用花蜜再做一份苹果派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