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趟天狐宫。”
“是。”
重莲又道:“明日便是天山雪莲开花的日子,自古赏花不可无酒,本宫想在天池旁边摆几桌好酒,请各路英豪共饮。至于宴客的名单,你等斟酌去办。”
“是。”
他们的谈话,听去滴水不漏,不该提到的是绝口不提。
午后,客栈的人都回房休息了。天山客栈的天字间共有七间,当中一间最大最贵的,谁也不敢跟天狐宫宫主艳酒抢。其余六间,风格各不相同,视野也都相当好。
从窗口向外望,可以看到整条天山山脉和各条峡谷错落相间的奇景,峡谷里百花齐放,山顶上终年风雪,加上碧蓝的河流川流其间,景色美不胜收。
但是听说近日艳酒身体不爽,不能适应山顶寒气,所以无法来观看雪莲开花,如果不是这样,重莲也不会喧宾夺主在这里请客。
步疏在九天寒碧谷里待了一日夜,第二日一早,艳酒命人将她释放。喝了行川仙人熬的粥,身体里奇迹般地积聚许多热量,不仅耐得住谷里的潮气,而且还觉得这潮气熏在身上很舒服。行川仙人随随便便熬个粥都这么神,更别说他熬的药了。
艳酒在泡温泉,一动不动,仰躺在池边,姿态惬意、风流。
侍女将步疏带到。
“宫主在拆招方面确实深得其法,但不知对《芙蓉心经》有什么破解之道?”
艳酒原本非常舒坦的动作,顿然有些发僵,慢慢睁开了眼睛。温泉池烟雾缭绕,他透过烟雾看了看步疏:“你怎么知道,我正在想这事。”
步疏道:“原来宫主早有这个打算,但不知宫主手上可有《芙蓉心经》?”
艳酒道:“没有。我想派白翎去偷,不过……白翎这个人,表面看似单纯,实际很会演戏。都知道他的肺出了点问题,吃过殷赐的药早就痊愈了,可是,他在林宇凰面前动辄就一口鲜血喷出来,让人家说,他守着行川仙人却病成那样,都是因为我太小气,哼,别人也就罢了,林宇凰自恃聪明绝顶,竟看不透他的苦肉计。”
步疏笑了笑:“宫主对大尊主不放心,不是还有我么。”
艳酒的身子又是一僵,一夜之间,这女人突然想通了很多事嘛,果然,殷行川这个人有问题。
此人原本是个纨绔子弟,潜心医道,不问世事,不苟言笑,没有什么癖好,成日里在谷中跟几百味药和蛊虫打交道,却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艳酒最看不透的人,就是他。
艳酒道:“莲神九式、芙蓉心经和无名剑,假如这三样东西你都能得到,那就等于打败了重莲。如果你不想杀他,只要废去他的武功,让他变成一个傀儡,你可以继续当你的重夫人。林宇凰是个贪生怕死之徒,重莲失去武功,仇家都会找上门,林宇凰便会离他而去。到那时,重莲也许会回心转意。”
步疏道:“就依宫主的计策。”
艳酒道:“那你可以走了。”
步疏看见艳酒手臂一伸,在温泉西边出现一条小径,原来所谓的捷径就在眼前。他道:“这条路,可以到三个地方,天池,天狐宫,烟影城南门。请便。”
步疏道:“多谢了。告辞。”
步疏沿着小径一直向烟影城南门方向走,在岔路处,看见前方站着一个人,走到近处发现是殷行川。
殷行川负手在后,轻轻笑着:“重夫人不必急着回去,莲宫主可能要在此多住些日子。”
步疏道:“为什么?”
殷行川道:“给你时间让你回去偷他的芙蓉心经啊。”
步疏惊讶:“重莲会故意让我偷他的芙蓉心经?”
殷行川道:“这是他的游戏,也可以说是棋局。”
步疏道:“殷赐,你说艳酒就是重莲,重莲就是艳酒,到底有什么凭据?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殷行川道:“凭据就是你在屏风后面看到的那个女孩儿确实是林奉紫。我告诉你,不但林奉紫在这里,重雪芝也在这里。但重莲心思缜密,已经有所察觉,这个漏洞,他会尽力修补。他叫你离开,猜到你会回重火宫,他已经叫两个护法把林奉紫和重雪芝送了回去。这样,你会怀疑自己所看到的真相。”
步疏道:“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并不是他在意的人,这样大费周章,不大可能吧。”
殷行川道:“如果你不信,你在路上会遇到许多阻拦,耽误行程,那都是重莲派的人,目的就是让两个女儿在你之前到,你轻功非常好,这他是知道的。你若再不信,可以直接去问林奉紫。别问重雪芝,她是重莲肚里的蛔虫,会替她爹爹圆谎话圆得□□无缝。”
步疏道:“但是林奉紫才两岁,连话都说不清楚,我能在她口中问出什么。”
殷行川叹了口气:“这就是重莲的心机。我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自己考虑吧。”
步疏看看他:“殷赐,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告诉我这个秘密?”
殷行川道:“这个你最好别问,我说了你会害怕。”
步疏近前一步,愠怒道:“殷赐,你不要太狂妄!”
“哈哈哈……”殷行川面对蔓遍山谷的桃花林笑得毫无压力,随手摘下一朵桃花,碾碎:“你不觉得这里的景致太假了么?你不觉得你的脚步总是在半空中悬着么?如果我告诉你,这是你的梦境,你害不害怕?”
步疏立刻环顾四周,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哼,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殷行川不再说话,但步疏并未离去。她冷静下来,想了想,说:“如果我相信你,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殷行川笑了笑,说:“去天池赏花。”
步疏困惑:“赏花?”
“嗯。”殷行川点头:“你会看到重莲非常在意自己的皮肤,因为他把我送给他的那一盒深谷泥浆送到了重火宫,目的是为了支开林轩凤,再者也是想占点便宜,以为在我这里赖着不走,就可以用我的深谷泥浆,不用浪费自己的。哼哼,一会儿等他泡完温泉,我若不给他配制面膜,他揭下面具之后,会觉得皮肤难受,等到了山顶,会更难受。”
步疏疑惑地点点头:“好吧,姑且听你一回。”于是她改变行程,朝天池的方向去了。
天山莲池,垂首浮云,十顷波平。殷行川的笑容宛如一位世外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