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
恶狠狠咬牙,怒气冲冲地登着她额娘:“伊尔根觉罗氏,你今儿必须给出解释!”
也是难有的几次强硬之一了。
伊凤只不咸不淡地瞧了他一眼:“解释?呵呵,王爷要妾身解释什么呢?”
“解释自己废寝忘食、兢兢业业画了许多天的图被某人无情嘲笑。本福晋不忿之下,打算自己鼓捣个模型出来,用事实胜过雄辩,狠狠打某人的脸。结果事业未半,就被女儿发现?”
然后,白眼狼阿玛生出来白眼狼闺女。狠狠赞美了一番她的奇思妙想,自己接手完善了图纸后就直接撇下她,自己跑去跟小伙伴们研究去了吗?
亏她还辛辛苦苦的,给小白眼狼做了那么些日子的爱心饭。
再没想到其中还有这般曲折的胤禔愣,继而哈哈大笑。就想问问福晋,来自于小棉袄的背刺,力度如何?
结果福晋暴怒,他这个质问者变成了被殴打那个。
努力许久,还没成功在某人身上留下哪怕一点伤,倒让自己手生疼什么的。伊凤大怒,一把扒开他袍子,狠狠一口咬在了锁骨上。
疼得胤禔嘶地倒抽了口冷气:“伊尔根觉罗氏,你……”
伊凤瞧瞧那通红的牙印子,难得有几分歉意:“气,气极了,一时下口重了,要不我帮你吹吹?呼~不疼不疼,痛痛飞……”
飞走了,还没说完,伊凤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再抬头,就对上某人灼灼的眼:“这可不能怪爷不守规矩,是你先撩爷的!”
哈?
伊凤惊呆,狂拍了某混账几下:“停停停!大白天的,你少……要不,咱们就继续算账吧。你也好说说,咱们家那大胆丫头到底做了什么,皇阿玛又是怎么个态度……”
胤禔拒绝,被撵书房旬日又旬日的。他这心里憋着好大一股火,只想好好散散。
拒绝任何其余别的交流。
伊凤:……
月朗星稀,万籁俱寂。胤禔才赔笑看着自家福晋:“爷跟福晋好好说说,咱们家这大胆闺女?也好让福晋知道知道,多管束一二。”
“别不别的,这先斩后奏的事情还是少干点吧,太费阿玛了。天知道,爷被皇阿玛急召,一路疾驰到京城,结果却只见那丫头在口若悬河时那个心情……”
既怕她段数太高,连他皇阿玛都给忽悠住。又怕她水平不行,不但没把人忽悠住,还给说恼了。
伊凤没好气地瞪他:“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知道,这事就算说了也是白说呢。注定引不起某个拘泥守旧之人的重视,没准还被斥责奇技淫巧。”
“或者你不会,还把好阿玛当到底。陪孩子一道儿往京城献宝,然后爷俩一道被皇阿玛斥责。”
啊这……
胤禔语塞,还真不敢说,就没有这种可能。
倒是由珠珠来的话,成了,就是小格格忧国忧民。身在闺阁,也不忘朝廷的水军建设。
就算不成,也不过是小孩子家的异想天开。
总归用心是好的,该被劝慰鼓励。
真·进可攻退可守。
聪明到胤禔惊叹:“果然,还是得感谢皇阿玛呀!多亏他老人家千挑百选,给爷选了你这么个好福晋。要不然爷这榆木脑袋,哪儿生得出来这么聪明伶俐的女儿?”
伊凤挑眉,给了他个算你小子识相的眼神。
胤禔赶紧给人揉肩:“嘿嘿,为夫都已经这么识相了,是不是可以即日搬回来,再不去睡那劳什子书房了?”
“嗯嗯嗯,书房也是福晋命人布置的。一应用品都选的上好之物,绝委屈不了爷。可……没有福晋,莫说区区书房,就是住在天宫里,爷也照样辗转反侧……”
“这么些天,爷都趁着福晋睡着偷偷溜回来,才得以成眠的。”
伊凤:???
一时不察,竟然说走嘴的胤禔:!!!
求饶无果,索性破罐子破摔:“反,反正福晋在哪儿爷就在哪儿,休想让爷有香香软软的福晋不睡,自己去书房苦熬。”
是的。
事情暴露之后,直亲王连样子都不肯做了。化身老赖,死死赖在有自家福晋的地方不说,他还出言威胁:“福晋若再以此来罚爷,下次立功,爷就跟皇阿玛讨个圣旨。”
“上面白纸黑字写明白了,好让福晋不管在任何理由之下,也不能威胁爷,试图与爷分房!”
伊凤嘴角狂抽:“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无敌了。”
胤禔抱着她,声音认真而又磁性:“要什么脸呢?要福晋。”
某年春晚照进现实,伊凤都快笑不活了。
胤禔:……
虽然不知道福晋为何突然变欢脱,但她这么欢喜,该是雨过天晴了吧?
睡了整整二十天书房,只能靠偷偷摸摸才能爬上福晋床的胤禔深深记住了这个教训。并决定日后再怎么憋不住,也不能当面取笑福晋。就算她的画再怎么抽象,也必须真诚地夸一句别出心裁。
一定一定!
然而,珠珠已经接过了这个事情,并且圆满又超额地完成了任务。
伊凤目的已经达到,哪儿还有心思画什么画呢?
她啊,只在闲暇时候遍游天津卫。好好了解周边店铺价格、客流量与百姓消费力等等。做到心中有数了,再买铺子、搞装修,正式开启自己的新商业地图。
每天早出晚归的,比胤禔这个正经练兵的都统还要忙。
几天下来,原本丰腴的小脸儿就瘦出了尖下巴。可把胤禔心疼的,赶紧让厨下好汤好水地伺候着。却绝口不提让她在府上待着,做个安安分分、风风光光的直亲王福晋。
偶尔旁人说起时,他还直接摆手:“福晋不是凡俗女子,尔等切不可以凡俗眼光去看她。从奶粉到酒精、纯露、土豆等,她这一步步的贡献极大。不是爷黄婆卖瓜,而是福晋真如凡俗女子一般困守后宅,才真是全大清的损失……”
这番话传到京城,再结合着前头珠珠扳手头细数的那些。
康熙直接赐了一堆的金银珠宝等物,还破天荒地给长子媳妇加了个封号——襄。
从此,世人再提起伊凤的时候,就再不是和硕直亲王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或者大福晋,而是要尊一声襄福晋了。
圣旨下达的那天,敏敏还特意从京城赶来给自家额娘道喜。
“辟地有德曰襄;甲胄有劳曰襄;因事有功曰襄;执心克刚曰襄;协赞有成曰襄;威德服远曰襄。细查之后,女儿觉得这个字简直就是为额娘量身定做的。太合适了,皇玛法可真会选。”
“喏,女儿前些日子亲自画图,让内务府最顶尖儿的匠人制的。正想着要以什么由头孝敬额娘,才能让您莫嫌弃乱花银子呢。可巧,皇玛法的圣旨就来了。”
说着,敏敏就打开手中的锦盒,露出里面珠光宝气的内容来。
赤金嵌红宝,够重、够醒目、更值钱。
特别符合敏敏一贯的偏好。
当然,她虽爱金子,但好歹被诸位名师也顺手熏陶了这么些年,审美还是很强的。再加上内务府匠人神乎其技的手法加持,出来的成品特别雍容华贵,不见一丝丝儿的土气。
而且,谁不知道敏敏当年人送外号小貔貅,最是个只进不出的性子啊。
能让她这么用心、这么破费的,也就只有伊凤。
“当初爷被封亲王,也没见你这小丫头用心准备点什么礼物。你额娘不过是个封号,你倒积极。又是从京城跑过来,又是斥巨资送礼的……”
某人哼了一声,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带着点微酸。
听得伊凤都要忍不住笑,敏敏却认真脸点头:“那可不,这女儿都觉得不足,根本不及跟额娘对我的爱与支持万一呢。敏敏可以对全世界抠搜,只不计成本孝顺额娘。”
“嗯嗯,我也是。”珠珠跟着点头,立即表态。
胤禔:……
爷并不排斥你们孝敬额娘,但能不能别这么厚此薄彼?没有你们额娘就没有你们,那光有你们额娘也不能有你们呢!
然而这种必定会被撵去书房的话,他绝不敢当着两个女儿的面说。
而珠珠跟敏敏也只随意敷衍两句,就专注跟额娘贴贴。
娘仨说说笑笑的,别提多欢喜了。
气氛融洽的,让某王爷觉得自己貌似有些多余。小女儿总偷偷看他,然后几度欲言又止。然后,他就被福晋建议着往水师营走走,考校下兵士们的训练成果。再突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像元普兄弟那般自持身份,自己不好好训练还影响别人的了。
胤禔:……
气呼呼出门,恶狠狠练兵,当天被他磋过的兵丁们欲哭无泪。贼想找那个传假消息的把丫揍一顿:说好的王爷已经成功脱离书房,睡回了福晋院子。夫妻和睦,王爷近日都会心情大好,不会再往死里拾掇他们呢?
这,这明显就变本加厉了啊!
水师营一片怨声载道,伊凤娘仨却相互关心惦念着,说不完的热情话。
知道爱女前头商船被倭寇所劫损失惨重,伊凤还二话不说拿了一叠子银票出来塞给她。不算入股不算借贷,单纯感动于女儿孝顺特意赏的。拿回去花销也好,用作本钱也罢,随她怎么高兴。
敏敏被这深沉的母爱弄得一愣,继而笑道:“我是不是忘了告诉额娘,虽然那回四条船没了两条。后续买船、买人与先头的抚恤等,确实花了不少银子。但是……”
“女儿跟九叔不但没有亏钱,还略有赚头?”
嗯???
伊凤皱眉,眸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某个熊孩子。示意她赶紧坦白从宽,否则……
敏敏嘿笑,说出剩下的两条船里不但装了不少金子,连压船的都是上好檀木。只当时她怒火钻天,根本没注意到这细节。只琢磨如何鼓动皇玛法,让他老人家下旨剿匪,肃清周边海盗倭寇。
好让她们的船队能纵横四海,广赚天下之财。
后来发现后……
“发现后就更不敢说啦,怕人说我跟九叔小题大做,更怕这说好的肃清航道说没就没。所以就琢磨晚点再坦白,结果拖着拖着就给忘了。让额娘提心吊胆,倒是女儿的不是了。”
敏敏赔笑,乖乖巧巧福身。
伊凤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你啊~”
“好嘛,好嘛,女儿知道错了。您就看在女儿千辛万苦撒娇,好不容易才过来一趟的份儿上原谅则个吧。”敏敏眨眼,极力卖萌。
接着就凑到自家额娘耳边,小小声叙述女儿家成长的小烦恼。
伊凤又拍了下自己:“这一晃眼,敏敏都是快过十一周岁生辰,是个十二岁大姑娘了。是额娘忽略了,该打该打。你别怕啊,额娘与你说……”
生理卫生课开始。
伊凤老师肃容,认认真真地给两个学生科普。才说几句,珠珠跟敏敏就双双红了脸:“额娘,您……您这……也太羞人了吧?”
“还,还有点不像好女孩儿家该听的!”
呃,在大清讲这方面,确实有些超前,也不符合孩子们一直受的教育。伊凤本人也很羞赧,可再怎么羞也得努力坚持。把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免得孩子们因为好奇或者懵懂被骗发生些个让人追悔莫及的事情来。
不但讲,伊凤还亲自执笔将相关事项都写了下来,交给敏敏贴身放着,若再有不懂就拿出来瞧瞧。
敏敏:……
有心反抗,但段位过低。只能无奈接下,承诺会看,然后火速转移话题:“可惜那日我不在宫中,没看到姐你说服皇玛法成功领到差事的英姿。姐你疼我,好好跟妹妹学学呗!”
敏敏双手合十,一脸求肯。
爱蓝珠噗嗤乐出声:“你都这么说了,当姐的怎么也得给个面子,那天啊……”
她轻声细语,娓娓道来。
伊凤跟敏敏就含笑细听,直到她说到几经波折终于说服了康熙并得到了他推荐的相关人才。按图索骥之后,却发现鸿飞渺渺,连个痕迹都没留下,只有早年乡邻的只言片语。
爱蓝珠连连叹息,瑚图里宜敏比却笑:“他啊,当年雄心壮志地上了龙船,还以为能就此翻身。用自己的发明造福于人,也给自己寻个好前程,结果……”
事与愿违,打击就还挺大的。
加上旁人嘲讽、家人不理解等。他就直接离开了扬州那伤心地,跑到继续写他那《奇器图略》、搞他的研究去了。偶尔没钱买材料,还得做些小玩意儿卖了买材料。
挺惨又特倔强一老头。
嗯???
爱蓝珠惊讶:“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好奇咱们额娘那层出不穷的金点子,震惊她这么‘离经叛道’还被皇玛法频频夸奖。所以飘零到京城的时候,曾在咱们直亲王,哦不,当年应该还叫直郡王府门口蹲过一阵子,姐姐不知道么?”
爱蓝珠咬牙:“你又没说,我往哪儿知道去?现在呢,现在黄老他在哪儿?”
敏敏眨眼,迅速搓动大拇指跟拇指:“试图从一个商人手里白拿重要信息,姐你这就不合适了吧?哪怕……”
给个一两二两的意思意思呢,还没说完。爱蓝珠就转身回房,拿出了自己有且仅有的五千两银票塞进她手里:“喏,信息费!买你手上关于黄老的消息,包括但不限于落脚处、现状与性格、爱好等。”
万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的敏敏笑,谨慎藏好银票,找好逃跑方位:“他啊,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