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痛哭流涕,膝行到康熙面前。不断解释,说自己之前小憩了会子。醒了就立马往宫中,诚没注意什么时候遭了暗手啊……
十三冷笑:“被剃头而不自知,你那不是小憩,是死过去了吧?”
胤祉:……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本王真没撒谎。
那敏妃娘娘生前再如何不受宠,被追封成妃位,那就是他们这些皇子的庶母。哪怕为了不影响自己在皇阿玛心中的印象呢,他也不会……
胤禔苦着脸解释,讷讷地跟十三道歉。
言语之间,都是本王虽有错,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也就差不多得了的意思。
十三不说话,只哭着跪到了康熙面前:“求皇阿玛为儿子做主。”
于是,诚郡王以敏妃百日孝内剃头的罪名,被撸掉了才当上一年多的郡王之位,降级成了贝勒。
听到结果的那一瞬间,胤祉那表情……
唔,就让珠珠脑海中浮现一个成语:如丧考妣。
“额娘说得对啊,做人啊,最忌讳的就是飘了。明明皇玛法一口气封了三个郡王,上头还有阿玛这个亲王,双俸的亲王压着。太子二叔地位固若金汤,无人可撼动半分。他……”
他都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又嚣张个什么劲儿。
现在直接把郡王作没了,啧。
对此,伊凤也意外极了。重生至今,太多太多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比如,她心心念念的烟雨江南就泡汤了。
皇子无故不得擅离京城。
历史上发生于康熙三十八年的南巡,因故推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启动。倒是敏妃娘娘到底没撑住,如历史上所载一般溘然长逝。
给今上诞下一子两女的她,到最后才被追封了个敏妃。哭灵的时候,伊凤就曾提点过几个妯娌。
大意就是不管敏妃之前是什么位份,有宠无宠。如今既然已经封了妃,皇阿玛也诏令除太子外的其余诸皇子按制守孝。
那就得谨慎妥贴,尽量不留一丝错处。
三弟妹董鄂氏还连连点头,认真谢过了她提醒呢。结果……
唉!
伊凤叹,只叮嘱珠珠:“额娘知道你因为跟你十三叔同受你法师傅教导的缘故,往来比别人都频密些,感情也好。你三叔又……”
又曾得罪过你,跟你有些旧怨在身上。两相比较一下,难免有所偏颇。
“不过此事,你皇玛法已经做出了处置。你啊,就多劝劝你十三叔,万不可再找你三叔麻烦。否则的话,他有理也变成没理。”
“嗐!”珠珠笑着摆手:“这哪还用女儿叮嘱呢?额娘放心,十三叔不是个傻的。今日之事,除了他孝顺,不忍生母被冒犯之外。其实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杀猴子给鸡看。”
敏妃娘娘虽然诞下一子两女,但圣宠嘛,就有些谈不上了。胤祥还好,到底是个皇子。本身也允文允武,俊逸潇洒,颇得皇上圣宠。
自从康熙三十七年随扈塞外以来,圣驾但凡离京,就一定带着他。
但他那两个妹妹就……
就远不如他了。
“敏妃娘娘临终之前,最最不放心的就是一双女儿。所以那就十三叔的手,叮嘱他一定要扛起做哥哥的责任来,多多照顾两个妹妹。让她们平平安安长大,顺顺利利嫁人,莫被人怠慢了去。”
“十三叔含泪点头,把这事记到了心里。然后,笨三叔恰逢其会,当了这出头的椽子,可不就……”
可不就被逮着一顿暴打,拼了命的小事儿闹大,然后成功地让皇玛法褫夺了他的郡王爵位么?
相信自此之后,宫中不管是拜高踩低的奴才,还是嚣张跋扈的主子。
涉及到十三叔跟两个姑爸爸的时候,都得慎之又慎。至少冒犯之前先考虑好,自己有没有前诚郡王受宠,扛不扛得住十三阿哥撕。
又犯不犯得上因为些许小事,跟自己的前程甚至性命过不去。
这样的人多了,两个姑爸爸受委屈的机会就大大减少了。
“十三叔为了照顾好两个妹妹,也是煞费苦心呀!”
还极为冒险。
毕竟,敏妃娘娘生前可没什么宠。能被追封都因皇玛法比较喜欢十三叔,不忍他面上太过难看。事情闹大之前,谁也不知道皇玛法对她的孝期到底有多看重。
而这,直接关系到这场打架的最后结果。
弄不好,就是十三叔虽狠狠打了三叔一顿,出了口气。但以弟殴兄,以下犯上,虽因事出有因的前提下不予追究,但也付出就此失宠的代价。
好在同样年幼丧母的皇玛法到底多看顾了十三叔几分,也有意打压三叔近来的嚣张。
竟直接褫夺了三叔的郡王位,让这场杀猴给鸡看取得了最大程度上的胜利。
听完了这番分析的伊凤:……
“果然,皇家的孩子就没有单纯的。一个个的,都走一步看十步,七巧玲珑心着。连打一架的背后,都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最要紧的是啊……”
伊凤扶额,故意顿了顿。
才在爱蓝珠好奇的目光中,捏了捏她的小脸:“最要紧的是,本福晋都不知道,自家宝贝女儿什么时候悄悄进化,也变成了个黑芝麻汤团儿了。”
呃……
爱蓝珠脸上微僵:“额娘是知道且支持女儿心中志向的,做个傻白甜,别说完成心中所愿了,能不能顺利混到成年都不好说吧?”
哪会像现在这样,被皇玛法疼着,稀罕着,走哪儿都带着。常有可惜珠珠不是男儿身,否则必出将入相,成为朝廷栋梁之憾?
让她每每俏皮眨眼,说不拘一格降人才,那也别拘泥于男女嘛。横竖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生把皇玛法从最初的惊异说到如今的认同点头。
想想,就让福珠格格满脸骄傲。
伊凤轻笑:“那虽然是个好现象,但是离真正的目标还有十万八千里远呢。你呀,可别高兴的太早了。”
“嗯嗯嗯。女儿知道了,再不会掉以轻心的。额娘放心,女儿去隔壁看弘晖咯,额娘你要一起吗?”
那当然是要的。
自三十六年从征至今,胤禛就再也没回过雍郡王府。一直在新疆辛辛苦苦的烧水泥铺路,再烧水泥再铺路。
只隔一段时间送满满一大包袱的书信来,不厌其烦地拜托父母亲人们多多照看自家福晋跟孩子。
等他回京之日必有重谢云云。
伊凤从刚开始的频频被拜托到沉湎于小家伙的可爱之下,一共也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掌握了蹒跚学步与牙牙学语技能的小家伙更是可爱无敌,迷得伊凤每天再忙也要去隔壁打卡。
见她们娘俩起身,敏敏也赶紧举手:“我我我啊,我也要去。好久没见弘晖弟弟了,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这个二姐姐。”
胤禔不说话,只用行动表示什么叫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因为他的跟从,伊凤倒不好带着两个女儿直接走侧门,一路登堂入室到雍郡王府的正院正房了。而是规规矩矩的,从正门出入,让门房报与郡王福晋乌拉那拉氏。
正在房中仔细劝女儿的爱新觉罗氏闻言简直如蒙大赦:“快快快,快请!赶紧让直亲王福晋来,好好劝劝你们福晋。”
女婿任务圆满完成,终于要回京了,多让人欢喜的事儿啊?
偏这丫头接到信之后就哭不停。
吓得她都顾不上避讳了,直接抢过信来细看。瞅瞅郡王女婿到底带了几个女眷、多少个庶子回来啊,把人给委屈成这样?
结果根本没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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