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姜儒峥用了晚饭,听完姜儒峥的唠叨,肖筱把此行的经过结果讲给姜儒峥听,“那蚝油已经给了饭馆,剩下的放在庄子上的冰窖里,以后若是能源源不断接上,我们也能卖给别家饭庄,单这一笔,每年数千银子的利润少不了。”
姜儒峥点头,“辛苦你了。”
肖筱就笑,“大公子可是客气了,我也占分子呢。我听说王爷正在给你物色将来夫人的人选,大公子可有心仪的?”
姜儒峥叹气,“又无从见面,如何知道,只知道人家父兄是干什么的。”
肖筱道,“那要不要我替你去看看?”
姜儒峥摇头,“算了,都差不多,只要不是娄氏女就行。”
肖筱道,“好吧。”
姜儒峥又道,“就是如今朝中嚷嚷的不像话,皇祖父又不肯立太子,一直吵嚷不休,父王也愁的不行。”
肖筱道,“我觉得吧,若咱们府里没那意思,那就别进去凑活了,否则敌军友军也分不清,一旦压错宝,倒是后悔莫及。”
姜儒峥道,“可是父王觉得若是我们毫无作为,将来……如何是好?”
肖筱撇嘴,“这就是想的太多了,将来无论谁坐上那个位置,那都是你父王的兄弟,只要没撕破脸,府里荣华就少不了,可一旦错认了,那后悔才来不及,不如坦荡些,一心只孝顺这你皇祖父为是。”
“要说头疼,现在谁比得上你皇祖父,他还好好的呢,儿子们大臣们就逼着他分家产,立遗嘱,你皇祖父没把你那些叔叔伯伯们敲一顿算好的了!”
姜儒峥目瞪口呆,“不能这么说吧?这可是,可是国家大事!”
肖筱道,“治大国如烹小鲜,国家国家,国事有时候类同家事,怎么不能比喻?”
肖筱压低了声音,“王妃干什么老是针对你,还不是你将来会承你父王的爵位,她儿子却得不到。太子之位更重,那争抢的只有更激烈。如今既然看不明白,那索性就别蹚浑水。”
“你父王无论和谁亲近,都会惹来非议,只有一心孝顺你皇祖父,那才是无人敢说什么的,要说也只敢背地里说!”
姜儒峥如醍醐灌顶。
肖筱打了个哈欠,“我得去休息了,这几个月就没好好休息过,你也早点休息吧。”
肖筱告辞离开,姜儒峥想了想,去见舒王。
肖筱也有个小丫头服侍,叫小满,小满见肖筱回来马上道,“姑娘,热水提来了,你要不要泡个脚?”
肖筱点点头,小满就开始忙前忙后。
等两脚踩进微烫的热水里,肖筱才觉得浑身舒服,“哎呀,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小满就在一边笑,“姑娘替大公子做大事呢,外出可辛苦了!现在正好歇歇。”
肖筱道,“这也是分内之事。”
她要是不会那些,如今也就是个普通丫头,什么自主权都没有呢。
小满在一边做针线,她是肖筱亲自挑了来服侍自己的,小满没什么大志向,一开始干的也都是粗活,从不敢拔尖露头,只会埋头干活。
肖筱倒是很满意这种员工,因此就把她拨到了自己身边。
小满也是个实心眼,服侍了肖筱,就把肖筱当自己的主子看了。
现在她就在同肖筱八卦朱小娟,“我听芙蓉姐姐说,她不过一个暖/床丫头,却傲的什么似的,谁都不放在眼里,还处处把着大公子,今儿可倒了霉,被大公子给打骂了不说,更是撵了出去,看她可还敢耍威风不!”
肖筱也觉得奇怪,在乡下时朱小娟也不这样啊,怎么来了王府,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但四处树敌,还把肖筱也当成了敌人,这姑娘到底是咋想的?
其实在乡下时,周围的人都差不多,朱小娟没有心理落差,但来了京城,肖筱本就是个另类,她还会认字,而其他丫头也个个温柔貌美,服侍人方面比朱小娟好千百倍。
她们知道烹茶要用什么水,水烧到什么程度最好,还会配置香料颜料,连绣出的花样子也精致漂亮,和她们一比,朱小娟觉得自己粗糙不堪。
朱小娟内心惶恐不安,就怕自己不能留在王府,所以她爆发了超强的学习能力。
等到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弱于其他丫头了,这才有了些微的信心,可惜这些信心并不足以支撑她在王府生活。
她是乡下来的这个事人人知道,加上去年姜儒峥要把她配给管事的儿子,朱小娟更是觉得天都塌了。
后来她死皮赖脸成了姜儒峥的通房丫头,然后朱小娟才觉得自己的腰杆子彻底硬了,她都敢同肖筱叫板了。
一个底层人突然翻身,就如同一个穷人突然暴富一样,自尊心会无限膨胀,然后忘乎所以,看谁都居高临下,他甚至会更看不起以前自己所在的阶层。
有句话叫二鬼子比鬼子更可恶,可以用来形容朱小娟,她彻底忘了自己是谁。
肖筱摇了摇头,“随她去吧,都是她自找的。”
肖筱是这么想的,却没料到第二天朱小娟眼睛红肿着又找了过来,一来就给肖筱跪下了。
她痛哭流涕说自己错了,请肖筱看在自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帮帮她,让大公子别撵走她。
昨天她还高傲的叫肖筱为盼弟,今天已经改为肖筱了。
肖筱平静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就凭你一朝得势就想踩我一脚?”
朱小娟一噎,哭的眼睛都肿了,“我知道错了,肖筱,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我若是离开大公子,我会死的!”
肖筱看着朱小娟,她甚至清楚,就是帮朱小娟留下,天长日久这位多半还是会作死。
长叹了一声,肖筱道,“我不可能帮你求大公子,你自己去求吧,若是能求的大公子回心转意,以后千万好自为之,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朱小娟眼里闪过一丝恨意,还想继续哀求肖筱,肖筱站起来,“我没工夫和你在这里说车轱辘话,你想干嘛就干嘛吧。”
朱小娟没办法,只能垂首离开,想了想心一横,果真跪在姜儒峥书房门外去了。
众人来来去去都当没看见,但也没人过来把她拖走,这是肖筱能替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这里的下人都知道大公子最倚重的人只有肖姑娘,而肖筱也一直秉公办事,她待这里的下人们不亲近,但绝对没有苛扣和故意找茬,反而赢得了众人的看重。
晚上姜儒峥回来,看到了朱小娟单薄的身影,姜儒峥顿了顿,问身边的丫头,“她白天去找过谁?”
丫头低声回答,“找过肖姑娘。”
姜儒峥眨了眨眼睛,路过朱小娟身边时,朱小娟抬起泪眼,没敢说话。
姜儒峥冷声道,“起来吧,罚你一个月月例,以后再不知规矩,就没下次了!”
朱小娟喜出望外,赶紧磕头谢恩,看着姜儒峥进去,她才扶着墙缓缓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缓了好久才能迈步,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她的膝盖都肿了。
朱小娟一边拿药油给自己揉膝盖,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