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燕长歌在宫门前下了官轿,又因为宫内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便只能如同往常一样挥退了跟着来管家燕安。
亲手把昨日傍晚买的两套衣服抱在怀里,进了朱漆宫门。
谁曾想,他刚一踏进宫门要往上书房走,就看到远处一个小太监急匆匆朝他迎面跑了过来。
直到近前,才匆匆朝他行了个礼,“太傅大人,皇上有请,还请太傅大人先行去往御书房面见皇上,再去上书房为太子殿下授课不迟。”
燕长歌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两套新衣,抬眸问道,“可否容我先将手里东西放去上书房?”
他总不能抱着这衣服去见皇上,否则一旦皇上问起来,解释起来必然比较麻烦。
“这……”小太监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恐怕不行。太傅大人,皇上似乎脸色不太好看,奴才还听周公公说,皇上昨晚便想传唤大人的,大概是有什么急事。后来是体恤大人府中较远,不好夤夜而传,才改了今日。总之,还请太傅大人不要耽搁,即刻前往御书房见皇上为好。”
燕长歌眸色微眯,昨晚?
看来,是跟昨天的事有关了?
不过好在,这件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好,我这边去。”
燕长歌拖稳了怀里的衣服,已经在脑海默默想了一下措辞。
这件事,本来就有太多的官话可以拿捏。
他并没有好怕的。
但问题坏就坏在,官话是官话,皇上真实的意图是皇上真实的意图。
皇上的真实意图,显然并不希望严无鸾这个西浮国质子好过。
所以才会在说出请对方入住皇宫,与东黎国皇子一并修学,一并吃穿用度后,却再也没有实际的下文。
更对严无鸾在这宫里的惨淡遭遇,无视甚至暗许。
现在唯一让燕长歌觉得会担心的,就是一旦皇上连表面功夫表面说辞也不顾了,就是要严无鸾不好过,就是公然要惩罚对他好的人,维护欺凌他的太监,那可就没办法了。
但他觉得,一国之君,还不至于那么破罐子破摔,连表面的假意平和都打破,比竟他现在还不想跟西浮国真的撕破关系,发起战乱。
…
燕长歌踏进御书房时,看到的就是坐在御案后,拉着一张驴脸的中年皇帝。
燕长歌心中好笑,这老家伙是想给他个下马威吗?
可皇帝这工作,谁还没干过?
燕长歌依旧抱着怀里的衣服,面不改色地施施然朝皇帝行了个礼,“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的眼睛紧紧落在他的脸上,死死盯着他的模样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慌乱不安,可惜那些东西注定不会在燕长歌脸上出现。
皇帝看到他淡然无比的神色,视线继而落到了他怀里,“太傅拿的什么?”
燕长歌低头一笑,淡定的一批,“衣服。”
皇帝暗暗按捺下几分质问的冲动,他堂堂皇帝总不能抖开他怀里的衣服看看是给谁穿的,只能沉了沉声音,转而道,“朕听宫人们说,太傅昨天去见西浮国皇子了?”
虽然是众人心知肚明的质子,但皇帝显然还是注意着称呼问题的。
燕长歌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皇上,皇上您难道忘了,许了西浮国皇子与太子一同修学,臣身为太傅,见他当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皇帝脸色一沉,他是说了,可他也只是说说而已。
谁还真敢拿这话来索求什么!
燕长歌留意着他逐渐阴沉的脸色,缓缓一笑,转而道,“当然了,西浮国皇子自己身体欠佳,一直告假未直上书房听课,是他自己的缘故。是他无福消受皇上深厚的恩泽。”
皇帝刚要忍不住发怒,这下又一口气把气憋了回去,只能再次按捺下火气压着嗓子问,“那既然西浮国皇子抱病,太傅又是如何见得他?”
燕长歌脸上露出一抹尴尬,弯唇笑道,“说来有辱圣听……臣是出恭之时,意外碰上了西浮国皇子。”
皇帝嘴角隐约带着冷笑,“意外?”
燕长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嗯,是啊。不过么,西浮国皇子的事倒是次要的,反倒是臣见着了这宫里几个宫人犯了大错,臣不敢隐瞒,正想着今日来向皇上禀报,可巧皇上就先行一步传唤了臣来见,臣便更不敢隐瞒了。”
皇帝一次又一次被燕长歌弯弯绕绕的堵回话头重点,已经明显有些不快了,“什么事,说。”
这个太傅,往日里看着恭恭谨谨,今日却如此巧舌如簧,竟让他不知如何质问了。
毕竟他又没明确说过不准任何人善待那西浮国皇子。
现在如何拿捏燕长歌的错。
燕长歌估摸着他的耐心恐怕快忍耐到头了,脸色变得异常恭敬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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