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离别

我无法接受你的忠贞，也无力承担你孤独终老的重量，如果盟约不排除这一条约，那么，此次盟约就此作废！”

    说完，他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

    “这俩孩子……”

    海莉身后，汤恩与米尔雅思都苦涩地看着彼此，而其他人，也并不好开口说什么。

    海莉则无力地瘫软在座位上，目光暗淡的看着桌面上的灰烬，低声呢喃，“儿戏的盟约，儿戏的爱情……”

    ……

    回到木屋之后，辰鸣脸色冰冷，大声道，“黑兔！”

    “咋的？”

    黑球凭空出现，戏谑地看着辰鸣，“夫妻俩闹掰了？”

    “连你也这样？”

    辰鸣怒哼一声，道，“我们收拾一下，明天就离开！”

    黑兔耸了耸肩，道，“你没意见的话，我都可以，但是，你真的想好了吗？”

    这一次，辰鸣却沉默了，他抚摸着腰间的古老书籍，眼眸重新回到了坚定，点头道，“我不能做出任何背叛她的事情，哪怕一点点念头，都必须杀灭！”

    “说精灵忠贞，你又比她差到哪里了？”

    黑兔撇了撇嘴，身体慢慢淡去，“只是这样，你与海莉的关系，也将止步于此。”

    “即使这样，我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辰鸣微微一笑，道，“最讨厌背叛的我，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去做背叛的事情？”

    幽静的木屋内，辰鸣端坐许久，他没有察觉到，门口的精灵，也站了良久。

    深夜的月光总是不经意地带来悲伤，辰鸣轻轻翻看着古老书籍，低声喃喃，“还有最后的四个月，安迷修，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

    第二天清晨，辰鸣早早地就苏醒了过来，他没有打算与任何人道别，也没有丝毫逗留的心思。

    只是他走到客厅，却看见了桌子上静静躺着一张纸与一个卷轴。

    “这是……”

    辰鸣走了过去，刚要拿起的时候，黑兔出现在他的肩头，“小精灵哭了一夜，她害怕吵到你，连王座的力量都动用了，不懂得珍惜的人渣。”

    “我能有什么办法？”

    无语地说着，辰鸣先是看向那张洋洋洒洒写满了文字的白纸。

    “精灵这一生其实可以爱上三个人，所谓的忠贞不渝，都只不过是唬人的小把戏，所以虽然我现在喜欢你，却不保证以后会不会喜欢上别人，这么好看的我，有多少人排着队等我喜欢呢，你就等着后悔吧，混蛋！另外就是，我其实很想陪着你继续旅行，但既然身为女王，就要做女王该做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定会早日成为魔王，到时候我管你是不是绝望的后继者，先把你打一顿解解气再说！叫你整天欺负我！最后，双方阵营盟约的重要性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我放弃了我的执着，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回应，那么，祝你一路顺风，我亲爱的……哥哥？”

    “这丫头……”

    无奈地摇了摇头，辰鸣微笑地将白纸折好，又打开了卷轴。

    卷轴的基本内容和昨天的差不多，只是最后的那则条约则被删减，辰鸣随手一划，掌心多了一道伤口，鲜血流淌滴落在了卷轴之上。

    在鲜血染红卷轴的那一瞬间，一道耀眼的光束从卷轴中升起，很快地扩张到整座旅人之家的范围，在天空倒映出一道荆棘纹章。

    与此同时，城主府方向的上空，也同样出现了一道纹章，只是荆棘却换做了藤蔓王座。

    “那是……阵营盟约……”

    时隔两千多年，精灵王国的纹章终于在这一刻重新出现在了精灵们的眼中，让他们体内的鲜血，都开始沸腾了起来。

    两道纹章仿佛在相互牵引，缓缓地靠近彼此，最终慢慢地重叠，化作了荆棘王座。

    一股股浩瀚的力量在新生的纹章中迸发出来，却没有破坏哪怕一点森林的事物，反而将那充沛的魔力，融入了这片无垠的土地，滋润着生活在这里的生灵。

    直到纹章消失之后，辰鸣才收回目光，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轻声说道，“走吧。”

    隆隆的车马声掀起了一地的尘埃，晨曦之下，马车缓缓地驶出了森林，朝着遥远的远方奔去。

    城主府的最高层，海莉小手托着下巴，靠在窗口看着那个方向怔怔出神。

    “真的舍得让他离开么？”

    米尔雅思慢慢走了过来，搂着海莉小小的身子，温柔道，“为什么不去送送？”

    “送就不用了。”

    海莉微笑地抚摸着米尔雅思的手，说道，“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的我们，又有什么资格从对方手中索取更多？”

    “可是，你今后的日子里，都将受到思念的煎熬啊……”

    米尔雅思不舍地说道，“女儿啊……”

    “我不是还有您和爸爸吗？”

    海莉依旧笑着，“有你们在，他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米尔雅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精灵打断，“妈妈，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

    米尔雅思微微晃神，叹了口气，离开了。

    当海莉再次看向窗外，却已经没有了马车的踪影，这一刻，她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悲伤，搂着自己颤抖的肩膀躲在角落里，低声痛哭了起来。

    碧绿的光芒将她笼罩，仿佛在宽慰着她的心灵，可越是这样，精灵哭的就越厉害。

    过了许久，她哭累了，站起身来，月光撒在少女绝美的脸颊上，通红的眼圈下满是泪痕。

    “辰鸣，你知道吗？”

    “精灵这一生，一共有着三次爱上别人的机会，可是所有的人，都几乎将这三次机会交给了第一次的那个人，所谓的忠贞不渝，就像是诅咒一样，不会给予我们改变的机会。”

    “所以啊，我没有对你说谎，我不保证我会不会喜欢上别人，但也不保证，我早早地用掉的那三次机会，是不是给了同一个人，你说呢？”

    ……

    茂密的森林中，独自坐在巨石上的少年缓缓睁眼，明明习惯了一个人的他，却在这一刻有了一丝孤寂感。

    对于海莉，辰鸣谈不上深爱，但要说不喜欢，那是假的。

    只是他压抑着这一丝令他感到恐慌的喜欢，只留给她一句兄妹的感情。

    他的目光投向了已经远去的伊斯兰卡，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悲伤。

    “时间是治愈一切伤口的良药，就让它，将我从你的记忆中抹去，就当我，从未来过。”

    沉默的深夜，淡淡的离别，他们没有道别，却比道别时来的更加悲伤，让人猝不及防。

    月光之下，马车再次踏上旅途，仿佛是在逃避着那张牙舞爪追袭的爱意，决绝的少年，不留余地地想要离开。

    可倔强的少女，却没有选择的想要追逐。

    或许直到多年以后，他才会明白，精灵那三次机会，带给她的，是一种怎样的疯狂。

    微风吹过，沉睡中的少女悠悠醒来，她的眉心，那道象征着王的权杖印记，在月光之下煜煜生辉。

    而越行越远的辰鸣眉心，也同样出现了一个淡淡的王冠印记，隐晦而又神秘，没有任何人察觉。

    他的腰间，古老的书籍诡异地闪烁了一下，但一瞬间又回归平静，看似在乎的很，却又仿佛不那么在意。

    黑夜时分漫长，但白昼总会来临，曙光之中，高高的古树，依旧守望着远去的马车。

    就像少女守望着那离去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