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些年这些兄弟跟着林聪儿吃饱穿暖,从不为五斗米发愁,但到底都是出身山野,混迹刀尖儿的人,兹要是想,总有那些不着路数的法子。
“咱们去前面瞧瞧,有没有赶路歇下的骆队什么的打来骆驼烧了吃,虽说机会小,但碰碰运气,总比吃了咱们的马强。”
一汉子带了头道,其余人等纷纷点头响应。
少时,拴好了马后,十四个人拿剑的拿剑,拿刀的拿刀,奔着前面黑股隆冬的黄土丘里去,只留一个最小的,跟这儿看着马和东西。
时值深夜。
这个方向,没有林子,只有数不清的黄土丘峦,夜风吹起的漫天黄沙,打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
那风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土坡,生生窜出了鬼哭狼嚎的动静儿。
月光打在那漫无天际的黄土之上,天地一片漆黑。
几个汉子一个踩着一个的脚印,偶尔回头,身后的脚印儿立马被风吹平。
走了很久都没有动静儿,渐渐的有人开始怕了。
“咱们不会迷路吧?”
“迷什么路,来回就这一条!”
“别说话,听——”
忽的一个汉子开了口,而后一个俯身趴在地上,侧耳贴着地面听着。
别的弟兄忙问:“是不是有蹄子动静儿?”
那伏地的汉子摆手示意他安静,接着贴地听着——
听着那隐隐约约由远及近的蹄子声。
哒哒、哒哒、哒哒——
汉子一脸兴奋的笑着,然很快,就变做惊恐。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那一声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几乎成排山倒海之势钻进耳朵,汉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倏的猛跳起身大喊——
“不好!快跑!”
“怎么了?!”
却听那汉子一脸惊恐,“最少三五百!”
彼时人人紧张!
谁会不知,三五百齐整整的马队,绝不可能是寻常绿林,只有一个解释——
官兵!
一想到此,一行人拔腿就往回跑,可脚程怎能赶上马匹,结果就是几人越跑,那马蹄声越近。
待到耳边都觉得振聋发聩时,一回头,已经能看见远方旌旗!
尽管此时天色暗黑,视线一片模糊。
可哥儿几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随风招展的旗子上,大大的‘僧’字。
可不?
他们这些年都在跟僧格岱钦的军队周旋,又岂会不认识这面旗?
“操他娘的石猴子,我还真当她慈悲放了咱们,合着是把咱们当成大礼送给了僧王!”
那为首的汉子怒极攻心,气的全身发抖,彼时回头张望,兹见越来越近,知今夜必定逃不掉此一劫。
决定殊死一搏认命时,忽然想到僧王出现在此的目的,立马正色的跟兄弟们交待——
“趁着黑,咱们分道扬镳,四下乱跑,若谁有幸跑的出去,一定赶去告诉主上,她石猴子,反口了!”
好!
接下来的故事,并没有逃出预期,僧格岱钦的军队如一股玄铁旋风般袭来,并不废吹灰之力,便追打了他们区区十几残兵,死的死,伤的伤,被绑的被绑,被戕的戕。
若不是发现没有林聪儿的身影后,僧格岱钦一声号令:“留活口!”
那唯一翻身上马趁乱逃出的弟兄,绝对不可能只是被砍掉了一只手臂。
那断臂之处的鲜血始终汩汩留着,与马蹄疯狂掀起的尘土混在一起。
终于赶到林聪儿面前时,天色已经微朦。
彼时林聪儿还未看清来人,那弟兄就已经连滚带摔的砸到了她的马前。
当林聪儿翻身下马,来到他身边时。
那弟兄已经奄奄一息,任谁都看得出,他的两只脚很快都会迈进鬼门关。
“石…。贱……反、反口……僧、僧、僧……”
连王字都没说出口,那弟兄在人世间最后一点香火就灭了。
可尽管只有只字片语。
林聪儿也听明白了——
她起身时,脸色苍白如纸,回头望望这一路,她忽然笑了。
接着二话不说,抽了自个儿一个大巴掌。
她用了十二成的力度,企图将自己打醒。
这一刻,她又无比的恶心自己。
那样的恶心,一如八年前的那个山洞里。
她林聪儿真的是个傻逼。
居然又一次相信了她石猴子。
从这一刻起,林聪儿的腰忽然就不疼了。
她抹去了心中的全部迟疑,拎起了鞭子,几乎把马身抽掉了皮,一路前往三虎寨。
少时,太阳高照。
当林聪儿报上姓名,等待会面时,她漫不经心的拔开水袋的塞子,拿着块绢帕浸湿。
她从脸擦起,擦的认真用力,接着擦擦手,擦完后对着阳光照了照,庆幸自己的尚算白嫩。
那三个黄目獠牙的虬髯大汉自寨子中兴奋的迈出来时,那一脸银邪,一如每次见到她,毫不掩饰。
林聪儿这一生,都没这会儿来的平静。
她甚至连那寨子还都没走进去,就一脸娇笑的佯做好热,撕开了衣领。
被那为首的大虎银笑的一把扛在肩上时,林聪儿始终笑着。
这一刻,她笑的并不违心。
她甚至庆幸。
自己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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