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炬,又如电光火石,似是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白鹞子飞过凉州城之时,却并非往城中而去,反而向着那赫苍山脚下飞去。
赫苍山是凉州城外的第一大山,隔绝着凉州城西北的方向,防范着外来的入侵。赫苍山极高,山顶杳无人烟,有这么一个天堑阻着外敌,极是合适妥当,任是再胆大包天的人,也不会傻到跑到赫苍山上再翻下来。上去,别说下来了,能不能活上两天都是个问题。且不论那复杂的地形,单是那山上的猛兽也足以让人闻风丧胆。
西北有赫苍山,正面有凉州城夏家把关,大晋近年来边疆安然无虞,这两个所在便是有极大的功劳了。
赫苍山上无人,山脚下却是有一方院落,看那外形,却是江南地区的院落,在这粗矿苍茫的大地上有这么一方院落,若是夏日之时,却是要让旁人以为那是海市蜃楼了。
那鹞子飞得紧了,才看得清楚,那院落竟多是木头架构,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廊檐勾角,勾勒得尽是绵绵意味,这北疆之地,多缺水,却在那院中,竟不知引了从何处留下来的一汪清水,清澈透明,微微地浮了层雪花,下面结了薄薄一层冰。
那清水岸边的植物却是敌不过这边疆气候的寒凉,多是已经秃了,唯有一株雪松立的挺拔,还略略留下一抹绿色来。岸边的假山嶙峋,不比江南的别致,却别有一番意味,看来这院子的主人,不仅是将江南盛景放在了院中,更是融合了这西北之地的风情意味。
那院落三重,均是别具一格。白鹞子飞入那院中,自寻了个地方落下来,抓着那岩石不放手,一双眼睛仍旧机警地望着四周,不住地抖动着头上的翎毛。
不一会儿,走过来一个缁衣壮汉来,伸手撕开了一片薄肉来,扔在那鹞子面前,那鹞子机警地低下头去吃,他走上前来,伸手从它的脚下取下一个竹筒来,转身往一处院落处走去。
在那清波湖的对岸,一个木质的凉亭四面开阔,正中间放着一方软塌,面前搁着一个暖炉,那暖炉烟气袅袅,一个身着雪青的长袍男子立在那暖炉边,长袍及地,肩上搭着一件同色略重的滚毛大氅,那滚毛似是白貂的皮毛,毛茸茸地映在他脸侧,更显得他一张俊美非常的脸庞上如玉,眉眼清冷,一双眼睛含着欺霜赛雪般的淡然,长睫却比那女子的还要长,弯弯地翘着,鼻梁高挺,唇色却如春日桃花一般鲜艳无匹。
他长发用墨簪束了,搭在大氅上,鬓边却多出了一缕长发,搭在脸侧,却更显得有几分风情与飘逸,他脚下的木头下却不知有什么,缕缕地冒着热气,烘在他脚掌上,在这冰天雪地里,只着了袜,却也并不多么冷。
那男子约莫有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仪态却估计并不比天上的神仙少上几分,他神色淡然地望着眼前的一汪湖水,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缁衣壮汉穿过几道弯来,神态恭谨地走上前来,走到那男子几步开外,淡淡地道:“门主,有消息。”
那男子原本垂目望着那湖水,听见这话,长睫微微一动,缓缓睁了开来,露出那如冰雪湖水一般的潋滟双眸来,那微微一抬眼,却如惊蛰之时,冰雪消融,春光之际,荡漾了满山漫水的樱花纷落,却也是一双能够将人暖得化开一般的温意湛湛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