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峡岩内,举头望青天,天也不过一线而已,没什么了不起。可是天真的只有一线么?
看到的只有一线,或者说天给峡中人展示出来的只有一线...但天不会变,永远高高在上,永远宏阔浩渺,不过是被那‘一线’遮掩了,便如苏景面前那断成七截的残剑上附着的墨色气意。
几乎难以察觉的浅淡气意下,浩瀚如海的墨家真灵。
真就如海,但是被冻住的沉睡之海......
小相柳在极北地方修炼,苏景去探望过他,那地方是浩瀚海洋。但万里幅员地方,海面以下冰结三千丈,巨大冰面亘古而成亘古不化,冰面再被万年积雪覆盖,若凡人不知情,被突然扔到此间,只会以为这是一片寒冷大陆,只会以为脚下被冻得坚硬如铁的雪层下是泥土。
他以为的严寒大陆,其实是一片海。
陆与海,土与水,极端环境中表象相似,但本质相差天地。
残剑看上去普普通通,除了剑式显得有些古朴,并无其他之处;高深修家若做仔细探查,或能发现一点点墨色气意,但也仅次而已,那气意太浅淡,根本不会伤人,了不起也就能侵染一只鸡,将一只三黄鸡变成墨灵鸡;若行法得当,或能将沉睡结冻的墨色稍稍‘融化’一点,做法修家就要吃亏了,会被‘醒来’的那点墨色侵染...一座冰雪山于万里冰封冻海来说微不足道,不过这座山融化了。淹死几个人不在话下,申屠灵灵就被淹了,所幸未死。
若是万里冻海都告融化呢,又会淹死多少人。
苏景悚然而惊。
他能‘看透’此剑,固然与修为有关,但更重要缘由还是剑婴屠晚,天敌对立果不其然,自己将残剑剑柄把握在手,以阳火真识去查探此剑,可是很快一道剑识就自屠晚处行转开来。自洞天入经络再入手掌。接替了苏景的火识,这才让他看透真相。
惊讶过后就是疑惑,这是柄什么剑,墨巨灵的兵刃么?多半是了。但绝不会是普通巨灵、司昭天理之流的法器。太简单的道理了。残剑中藏蕴的墨色比着天理司昭的力量强大得太多太多,三岁小儿耍不动飞虎将军的瓮金锤,凭那几头巨灵的本事。根本驾驭不住此剑。
剑主人,除非当年魔巨灵大军的主帅吧。可即便如此,这位主帅的修为还是太惊人了些。
如今苏景是人王,本领远非凡人或普通修家能够想像,可是也要分和谁相比,比起墨十五自是稳稳胜出,若比起全盛时的二明哥,苏景就是个笑话了。
如果比起这柄剑的话...他连笑话都算不上,人或许会因为自不量力的癞蛤蟆发噱,但什么时候都不会被微不足道的尘埃、砂砾逗笑。
“剑尚如此,当年持剑的墨巨灵又当如何。”黑石洞天内,苏景神识投影守在沉睡的不听身边,皱着眉头说道。
但很快他的眉心又舒展开来,笑道:“爱如何如何,剑都断了,人还能如何。”
笑道一半,苏景忽又想起一事,吸溜着凉气:“侥幸、侥幸,幸亏沈真人没直接毁去残剑了事。”
墨色浩瀚但沉睡,存身于七截残剑之中,若剑被毁去内中墨色炸散出来离山首当其冲,会是怎样后果苏景想不出也懒得想:没发生的事情想它作甚,心神富裕也不是这么用的。
以苏景现在的修为,想要彻底毁去此剑且不让墨色暴起,他还做不来。但把玩残剑时也无需担心会遭其侵染,这个分寸他还是拿捏稳当的。
静下心思,苏景细细探索残剑,未能再有其他发现,但心中另有冒出个想法,此剑与屠晚的情形,正好相反啊。
不提敌对相克之类关系,只说两剑遭遇:
屠晚是剑身崩碎,剑中力量随长剑毁灭几乎消散殆尽,只有‘屠晚’这道剑灵得以‘活命’,苟延残喘,沉睡于一柄解牛刀内,直到被苏景引入身内;残剑则是剑身勉强存在,断了,但依旧是完整的,一截不少。剑身在,剑中封印的巨大力量仍在,可剑灵已然丧灭。
不太贴切的说,屠晚、残剑两柄凶刃,前者是个没了炮仗的引信,后者却是个没了引信的炮仗。
屠晚转生、重修,就是要把自己的‘炮仗’重修回来;残剑就没这个机会了,墨色力量会沁染人心,凡人、妖怪、修家或者猛鬼都抵受不住它的侵蚀,可是墨色本身并无智慧,除非有墨灵精或墨巨灵主持,否则它无灵,残剑现在的情形,空为一个大炮仗,却一辈子也修不回它的引信了。
如此算来,还是屠晚更‘实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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