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将下瞥,口中不断喃喃着这两个字,随即就跟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把头一抬,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道,“你是苦无,苦大侠?!”
苦无兴高采烈地连连点头,眉飞色舞的样子差点就要喜极而泣,进而斩钉截铁地加以肯定道:“对!是我,我是苦无!”
欣然自喜的王沛琛先是露出一抹灿若朝阳的笑容,然后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一手指着苦无的头发,疑惑不解地问:“苦大侠……你的头发……”
“这是小霜为了使我不暴露身份,特地给我买的假髻。”苦无应对自如道。
“哦――”王沛琛拉长了声线,语调逐渐上扬,幡然醒悟道,“原来这是瑞霜姑娘给你买的假髻呀,难怪呢,我说苦大侠怎么变了个样子。”
苦无微微一笑,镇定自若地说:“起初我也奇怪,怎么仅仅只有两月的工夫,沛琛兄便把我给忘了。后来才想起自己原来戴着假髻呢!”
王沛琛与之相视一笑,随即挥一挥衣袖,坐在了木床上,又伸出一只手拍拍身旁空着的座位,有条有理地招呼道:“苦大侠,过来坐。”
苦无遂了他的心愿,与他同坐在木床上,一本正经地说:“沛琛兄,要见你一面可真是太不容易了,我愣是用了四锭黄金招呼外面的四个狱卒,这才得以进来见你一面啊!”
“苦大侠既是要来见我,又为何要用黄金贿赂外面的狱卒?”王沛琛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一针见血道。
苦无皱了皱眉,一筹莫展地说:“我若是不用银两意思意思,外面的狱卒还能放我进来不成?”
“为什么不行?”王沛琛的双手向外摊开掌心,并耸了耸肩,相当自然地说。
“真的可以?”苦无表示怀疑地确认道,“难道说我只需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就行了?”
“当然!”王沛琛睁大了眼睛,泰然自若地说,“苦大侠只需说来见我,外面的狱卒自是不敢拦你。”
“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
苦无当即就“啧”了一声,猛地用一只手扣在了脑门上,进而心力交瘁地扼腕叹息道:“真是可惜了我那四锭黄金了!”
“苦大侠莫慌。”王沛琛义不容辞地说,“我这就去替苦大侠把那四锭黄金要回来!”
说完,正要起身离去,苦无却是猛不防地抓住王沛琛的手腕,急急忙忙地劝阻道:“算了沛琛兄!钱财乃身外之物,区区小钱,不值一提,我们还是先商量正事要紧!”
王沛琛心弦一紧,赫然止步,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勉为其难地答应道:“也好。”
待到王沛琛重新入座之后,神色愀然的苦无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沛琛兄,话说你为什么会被关到地牢之中?两个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到底有没有跟王允川示好呢?”
面对苦无的提问三连,王沛琛只得默默地垂下了脑袋,进而无比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怅然若失道:“苦大侠,此事说来话长,且听我细细道来……”
格外好奇的苦无摆正了坐姿,面露难色,洗耳恭听。
只见王沛琛露出一副忐忑不安、心乱如麻的复杂神情,有理有据地娓娓道:“自那日苦大侠与瑞霜姑娘走后,我的的确确有找父王示好,而且父王也接受了我的道歉,允许我重新上朝。于是我就按计划,仔细观察着朝中各位大臣的立场。这一切本是顺风顺水、畅通无阻,期间并未遇到什么挫折,直到几天前,二弟在朝堂上弹劾我,引得父王勃然大怒。父王这才在一气之下,把我关进了地牢里。”
“什么?!”苦无目瞪口呆,倍感诧异地问,“沛琛兄还有弟弟?”
王沛琛平心静气地默默颔首,以示答应。
“为何先前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苦无一头雾水地问。
王沛琛眉头紧锁,心不在焉道:“因为我觉得那时还没有必要与苦大侠和瑞霜姑娘提起,故而就对我二弟一事只字未提。”
苦无拧着眉头,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令弟为人如何?方才听沛琛兄说,你是因遭到令弟的弹劾,这才遭受了牢狱之灾。想来令弟,一定是站在王允川那边的吧?”
王沛琛慢慢悠悠地点了点头,愁眉不展,有条有理地说道:“苦大侠所言极是。我二弟名叫王熙尧,能言善辩、能说会道,其本性不坏,只不过是有些桀骜不驯罢了。他对父王忠心耿耿,时常为父王排忧解难,乃是父王的得力干将,父王也因此十分地器重他,故而我虽为太子,可是也坐不长久了……”
“沛琛兄怎能说这般丧气话?”作古正经的苦无义正言辞地鼓舞人心道,“沛琛兄,大局未定,一切尚有挽回的余地!你万不可自暴自弃、自甘堕落!”
“真的吗……”王沛琛失魂落魄、灰心丧气地说,“这一切真的还来得及补救吗?”
“当然!”苦无正色庄容地言归正传道,“沛琛兄,王熙尧究竟弹劾了你什么事情,竟会导致你落入这般境地?”
王沛琛下意识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干瘪的嘴唇,进而愁肠百结地开口道:“苦大侠可听说过业乐城?”
“业乐城?”苦无跟着他念了一遍,若有所思地说,“略有耳闻。这似乎是居安城的附属城。不知沛琛兄突然提它作甚?”
“苦大侠所言不错,业乐城的确是我居安城的附属城。”王沛琛更进一步地说道,“可就在前些日子,父王忽然收到消息,说是业乐城城主叶昭希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多年,已经囤积了不少人马意图谋反,就等着调兵遣将,一举拿下我居安城。”
“什么?!竟有此事?”苦无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也就是说两城现在情况危急,颇有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
“没错。”王沛琛忧心如焚地给予肯定道,“自父王得到消息后,他亦是整装待发,随时准备迎敌。”
苦无飘忽不定的眼神不自觉地瞥向四面八方,好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东西。
“即便是在这样的千钧一发之际,王熙尧也不忘了弹劾你吗?”苦无皱着眉头,愤愤不平地问。
而王沛琛只是淡定自若地点了点头,进而心如止水地说:“当时父王在朝堂上与众臣商议此事,我为防止其只是稍作试探,提议父王以退为进,待到其所有的兵马暴露无遗,我们再做打算。谁知舍弟竟直接站出来反驳我,说是小小的业乐城不过是癣疥之疾、不足为惧,直接起兵进攻即可,无需用多么诡谲莫测的高深计谋。即使是硬碰硬,那它对我们来说也一定是手到擒来、稳操胜券,还顺带着说我居心叵测、图谋不轨、不怀好意,故意拖延时间以给敌军整顿兵力,实乃狗头军师。父王听了二弟的谗言,一怒之下,将我关进了地牢,说是等战事结束之后,再放我出来……”
“仅此而已?”苦无眯了眯眼,摇了摇头,无法相信地说,“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儿,王允川就把沛琛兄关进了地牢?”
“嗯……”王沛琛不慌不忙地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二弟振振有词、口若悬河,父王听后不仅对他的提议赞赏有加,而且更大大破坏了我在他自己心目中的印象。”
“可恶!”苦无猛地用拳头砸了砸木床,发出“砰”的一阵声响,火冒三丈地辞气激愤道,“沛琛兄的提议分明字字珠玑、句句在理,结果王允川竟还是要把你关进地牢!他果然是一代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