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此时此刻的段清泽,正在经历头疼的痛苦。
在意识到姐姐抛下他后,他再次尝到了熟悉的头疼滋味,而这次没有人给他温暖的拥抱,他只能静静地靠在墙边,垂头闭眼,撑墙的手青筋直冒。
等他再睁眼时,原本那浮于表面的狠戾似乎沉淀了。他的心智依然是十四岁的少年,可有什么东西在这短短的数息间永远地改变了,漆黑的眼眸似乎更黑了,若有人久久凝视,将直面其中的疯狂。
段清泽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随后探出神识,慢慢往周边蔓延。
姐姐不要他了,可以,但他要她看着他的眼睛,当面跟他说。
他绝不允许她就这样走掉。
用神识找到还在苦苦哀求阿园回心转意的方函后,段清泽立即赶过去。
看到段清泽这个杀神再次出现,方函都快吓尿了裤子。
段清泽道:“姐姐给过你什么东西?”
方函慌忙道:“没有没有,她什么都没给过我!”
段清泽脸色一沉,方函刹那感觉到比之前还浓郁的杀意,慌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玉佩道:“这、这是当时静……你姐姐送给我的!”
段清泽取过玉佩,又寒声道:“你送了她什么?”
方函不敢再隐瞒:“是一根玉发簪。”
段清泽记得自己查看过姐姐的储物袋,里面并没有玉发簪,她头上也没有,维持发髻形状的只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木簪。
这令他的心情好了一些,在关于方函的事上,她没有骗他。
段清泽取出一只寻灵蝶,让它去嗅闻玉佩的气息。寻灵蝶绕着玉佩飞了好几圈后,颤颤悠悠落在方函身上。
因为留在方函身边太久,上面已经只有他一个人的气息。
“废物。”
段清泽一瞬间真的想杀了这个半点用处都没有的人,但一念之间他到底没动手,收起寻灵蝶转身离开。
见段清泽离开,方函才彻底长舒一口气,刚刚那一瞬,他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在他转头想去看阿园时,却发觉她不知何时早已离开,再找不到踪迹。
因寻灵蝶找不到沈黎的踪迹,段清泽便只好探出神识,覆盖整座辛伏县城。
在他的神识中,有修为之人和没有修为的人万分清晰,他舍弃那些凡人,专去查看有修为者。
辛伏县城里面此刻有近十万人,而修士有上千,多数都是练气筑基的低阶修士。
其中修为最高的,是一个元婴前期的修士。段清泽原本只是扫过那人,可熟悉感让他很快停住。
不久前才出现在他脑袋中的记忆在被煮沸般翻涌,他久久地“盯”着那人,甚至忘记自己原先在做什么。
段清泽没花多少时间就来到了那人面前,而那人正在打坐。在段清泽没做遮掩地出现时,那人便惊异地结束了修炼。
“你在这里啊。”
段清泽勾唇浅笑,黑漆漆仿若能吸入一切光线的双眸盯着那人,声音似缥缈似暗含喜悦。
一种扭曲的、即将得偿所愿的喜悦。
伍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能看出对方的修为比自己强不少,且对方对他充满敌意……不,是恨不得将他凌迟的杀意!
“阁下认得我?我却从未见过阁下,不知阁下强闯进来有贵干?”伍君不知自己这无妄之灾从何而来,心知自己这次危险,只得说话拖延,寻找逃离时机。
这里是客栈的上房,伍君在入定前布下了简单的阵法,但显然在来人面前毫无用处。
段清泽短促地笑了一声,盯着他道:“没见过我?忘性可真大,前几月不是才见过?”
他顿了顿,笑容似又深了些:“让我想想,最后一次见时你是怎么说的。哦,我想起来了。”
他换了种语气,阴冷地说:“再不老实就范,就把你这漂亮的眼珠子挖下来喂你吃可好?”
“我学得像不像?”
伍君面色大变,他确信自己几个月前不曾见见过这个人,但对方说的话他是记得的。
曾经他还只是个刚入门的小小修士,专门管教折磨那些不听话的货物,他当初年纪小却心狠手黑,折磨死过不少不肯听话的货物。
眼前之人是他曾经折磨过之人,来寻仇了?
但怎么会,据他所知,他经手的货物从没有一个逃出去过,都在阁内待到死为止,怎么……不,有一个!数百年来唯一的一个!
“你、你是……”
伍君满眼惊惧。
他想起来了,虽然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但他都想起来了。那个唯一逃掉的人,也是他经手的折磨最久的人。
那时,经他折磨管教的人,一般不出三日就会妥协,偶有二进宫的,也不过就是再来三日便老实了。
而这唯一逃掉的人,在他手下整整坚持了三个月,他其实至今还记得浑身没有一块好肉却如同饿狼的少年那凶戾得恨不得将他撕碎的眼神。
就跟眼前之人一模一样!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伍君不知怎的心里竟有几分释然。当初他几乎沉迷于跟那少年的对抗,他发狠用上各种刑具,只为让那少年妥协,但他其实心中也不愿意对方妥协,对方坚持得越久,他就越觉得兴奋,他能想象到当那少年真正妥协的那一日,他会有多愉悦。
而在那少年逃走后,他总能回想起那恨不能生啖其肉的眼神,他知道那少年能活下去,总有一天会回来报仇杀他。
这一天终于来了。
段清泽迈步往前,跟他平静的步伐相反的是,他的眼眸里满是扭曲和疯狂。
他停下脚步,看着那伍君幽幽笑道:“把你那漂亮的眼珠子挖下来喂你吃,可好?”
伍君刹那暴起,一道灰白色的影子急遽冲向段清泽,却被后者轻松抬手捏碎,随后磅礴的灵力以最简单也最粗暴的方式压向伍君,这一刻他如同被高耸山峰狠狠撞击,丹田和紫府在刹那破损,一瞬间眼前一黑,吐出一大口甚至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而造成这一切的段清泽却悠然看着他,低笑道:“跑什么?我让你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