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从哪来,也不记得记忆之前发生过的任何事情。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什么东西成精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为生,看到河边的牛吃草,他也吃草,虽然他觉得不是很好吃,但竟然就依靠着这对他们这一族来说根本不能算作食物的东西撑过了漫长的岁月。
就算是现在的他,新鲜的、带着露水的草叶依旧是他闲暇时的零食。
不记得吃了多少年的草,他被两团黑漆漆的气体带走了。
那时候他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人类或者是从来不对他说话的牛,他是妖族的一员,是某个大领主仅剩的子嗣。他被找回来,承继一份责任与身份。
他想回到往昔,但已经没有可能了。
领主之间的竞争极其血腥惨烈,在外还有猎妖工会的步步紧逼,他被迫放弃了曾经自由散漫的天性,逼着自己去学习如何做好一个领主,如何保护自己以及自己的子民。
他很累,但他别无选择。
漫长的时间里,他让自己在厮杀和鲜血中麻木,忘记自己曾经经历一段多么轻松的岁月,忘记自己曾经是怎样的干净纯粹。
有时候他会在天色将明的时分坐在山顶,默默地看着朝阳升起,灿烂的云霞涂满天空,阳光抚过河流、平原与人家,最后落在他的身上。
他会想,我为什么要这样呢?
他想逃,他不想背负这些,人类的鲜血是比河畔青草更美味的食物,但他不快乐。
可他逃不掉。
如果他逃了,领土内的其他妖魂就会因为失去领主的庇护而遭到其他领主以及猎妖工会的围杀。
他告诉自己,这是你来的地方。你无路可逃。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痛哭,在众妖魂之前强大无匹,他渐渐不知道哪个是真实的自己。
**********
后来他成为了妖族众领主的主人,他自称妖皇,虽然没人应和,但也无人反对。
因为反对的,不是被他吞没,就是被猎妖工会捉走。
他成了孤独的王者,一个人盘桓在妖族巨大的地宫之中。
或笑或哭都不会有人听到。
**********
一个分裂的人往往会更欣赏一个单纯的人。
就像影子渴望着见到光。
**********
他第一次见到宁怀烟,是一个雨天。
穿着白袍子的女孩坐在树梢上躲雨,他本来想直接杀了这个毫无防备的法师,却听见她的声音:“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那里。”轻松愉悦,好像丝毫不觉得害怕。
看起来单纯柔弱的女孩,她的实力超出了很多人的料想。
他觉得有趣,放声问她:“你就这么在这儿坐着?”
“不想回家,在这坐着又怎么啦。”她懒洋洋地靠在了树干上,白色的兜帽向后滑落,露出她如同雨中杏花一样娇嫩美好的脸颊。
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
“我可没听说猎妖工会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个年轻的法师。”毕竟是他,基本的防备心思还是会有的,“你是什么人?”
女孩笑了,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隔着重重雨幕映进他的眼睛:“我?我就是平平无奇的法术小天才,姓宁名怀烟是也。有没有被我的大名吓到?”
“……”他想,要么真是个傻子,要么就是被保护过度了,变成了傻子。
“你呢,你又是谁啊。”没得到回应,她倒也不恼,慢悠悠地哼起了小曲,曲调清冷婉转,在这微寒初春的雨中显得有些凄冷。
他想了想,总感觉直接报出身份会吓到这个小白痴,阴差阳错道:“我叫荼殇。”
“你这名字怪怪的。”女孩停下了哼唱,皱着眉毛说。
“是吗?我还觉得你的名字更奇怪呢。”他现出人形,轻飘飘地落在她身后的一棵树上,看着女孩百无聊赖晃动的双腿。
“我的名字一点也不奇怪好吗。”名为宁怀烟的女孩坐直了,目光搜索着声音的来源,“我哥哥叫怀鹤,我叫怀烟,多好听的名字啊。”
“是是是,是挺好听的。”他敷衍地说。
这个女孩看起来呆萌,但是感觉却非一般的敏锐。
他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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