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走上去敲门,门却突然自己开了,门缝间探出了一颗陌生的小脑袋,看见她,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又缩了回去,屋里隐约传出了“哥哥”的喊声。
何临青的弟弟?
宁燃夕从没听说过他家还有这号成员,一时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好在片刻之后,门便被打开了,何临青出现在门后,笑着说:“进来吧,外面风大。”
宁燃夕换了拖鞋,跟着何临青进了屋。屋里显然开着暖气,非常暖和,宁燃夕将棉衣脱了下来,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
穿过玄关是宽大的客厅,装潢简单却很精致,客厅中央铺着一张大地毯,上面乱七八糟地摆着一些画具,一个穿着白色上衣、黑色背带裤的小男孩坐在地毯上,看起来,不过七八岁。令宁燃夕觉得很奇怪的是,他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却瘦骨伶仃,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
何临青喊他:“小墨,快叫姐姐。”
小男孩乖巧地喊了她一声“姐姐”,宁燃夕笑着点点头。
何临青解释道:“这是我的弟弟何临墨。”
何临墨长得很可爱,性格也很好,何临青和宁燃夕说话,他乖乖地坐在一边听着,宁燃夕偶尔看他,他就会弯起眼睛露出甜糯糯的笑容。
其实她今天下午来,确实是如赵凌寒所说,并没有什么事,何临青找了两道数学题问她,她又看着何临青画了会儿画,一个下午倏忽就过去了。
眼看着天色愈发阴沉了下来,宁燃夕提出今天先走一步,何临青说要请司机送她回去,她婉拒了,穿上外套走出了门。
何临青跟了出来。
宁燃夕知道他有话要说,站在门廊下看着何临青。他最近好像瘦了些,脸色也有些苍白。
何临青轻声说:“明天我也要出国了。就和国庆节的时候一样……带着小墨去看病。”
“他现在……”宁燃夕有些担忧。
“现在病情还是稳定的,但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恶化。”何临青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很勉强,看得出来心情很沉重,“毕竟是长在脑袋里的肿瘤。”
“就你一个人带着他吗?”宁燃夕小声问。
“不是,我父母已经在国外等着了,小墨很依恋我,一定要跟我一起,而我……我只是想能亲自去拿自己的成绩单。”他低声说,很快地看了她一眼,眼底藏着某种宁燃夕读不懂的情绪,又移开了目光。
宁燃夕不想看到他这么沮丧的表情,安慰地说:“现在的医疗技术那么发达,一定会有办法的。”
但何临青好像不这么想,虽然他还是露出了笑容。
命运的巨浪汹涌而来,淹没每一个置身其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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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赵凌寒说了放她一周的假,但第二天晚上,等爷爷睡下了,宁燃夕还是去了工会。
赵凌寒在他的房间里看书,他不喜欢电灯,晚上一般是用烛台和蜡烛照明。宁燃夕进来时,他正在看一本线装书,带进的冷风吹动烛火,在书页上留下晃动的影子。
“不是说给你放假吗,怎么还是来了?”赵凌寒一伸手,一枚铜质书签从房间另一头飞到他手里,他将书签夹在书里,抬头看向宁燃夕。他的头发没有挽,散落的发丝在鬓边垂落。
“有个问题想问你。”宁燃夕将椅子从桌边拖开,离他尽量远地坐下。
赵凌寒奇怪地看着她,直到她坐下才问:“什么问题?”
“光明法力能治病吗?”
宁燃夕也不拖泥带水,直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赵凌寒坐直了看着她,“你又有什么新奇的想法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宁燃夕不想把何临青的事情告诉赵凌寒:“爷爷最近又开始关节疼了,我不想看他那么难受。”
“那我的答案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赵凌寒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否则猎妖工会不会是如今这样的纯暴力机关,起码是要开个连锁医院的。”
宁燃夕虽然也想过这种可能,但是亲耳听到赵凌寒的回答,她还是觉得很失落。
她垂下眼睛,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她的力量还是太有限了。
如果,如果不能对已有的悲剧进行些微的弥补……
那就请允许她用自己的力量,减少新的悲剧产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