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季逸一早就笃定,他与她之间,日后必然会有这千丝万缕的牵绊,所以,从一开始,他便将她放在了一个对等的,不受任何桎梏的位置上。
他从一开始就拒绝她成为自己的病人,因为在这样的关系束缚下,他无法再靠近她,哪怕是一步。
这一刻,她才算是真正明白了。
现场秩序俨然有些失控,记者们纷至沓来的发问声一浪盖过一浪,嘈杂纷扰的音浪背景之下,他们遥遥相视,仿佛远隔天涯云端,又近在咫尺睫畔。
季逸看着她冷清却迷蒙的双眼,淡淡一笑,对在场的记者说:“那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病人,她只是她而已。”
南风嗓子中像是堵着半个酸涩的柠檬,酸苦的几乎无法发出声音来,她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说的每一个字,如今,她都懂。
记者厉声问道:“虽然她不是您的病人,和您之间也不存在医疗契约关系,但是这并不能证明,您在知道她是一位心理疾病患者的前提下,没有利用过专业技巧和学术知识刻意接近她,难道这在一定程度上,不同样违背了您的专业原则吗?!”
季逸眸色深深,忽然笑了一下,南风的头‘嗡’的一声,心中暗叫‘糟糕’,果然,季逸反问道:“既然不是患者与医生,那剩下的,就是我和她两个人的事,我们的事,和别人有什么关系?我又为什么要向公众解释个人的私事?”
记者被噎了一下,脸色顿时蜡黄,他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叫喊了一句:“是不是私事,需要公众的评判决定,我现在就代表广大媒体人和普通群众问一句,您,和那位患有心理疾病的女画家,是什么关系?”
全场再次陷入了死寂,大家都屏气凝神,静待着季逸最后的答案。
南风一颗心乱跳的几乎要破膛而出,她死死咬着下唇,冲着季逸的方向用力摇了一下头,告诉他,不可以说,不要说,不能说!
她心里清楚的很,她走前的那个晚上,夜色如水,她曾缱绻在他的怀中,亲口告诉过他:“不要问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我并不希望我们之间是固化的,是模式的,正如你说过的那样,季逸,我想我们都是自由的。”
因此,哪怕到了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既不是恋人,也不是情人,更非夫妻,所以,他的回答,只有一种可能,她瞬间就能猜到。
南风的内心甚至已经呐喊嘶吼:不要说!季逸,算我求你,不要说!不可以这样,不可以毁掉自己!
季逸的眼神悠远起来,望着场中不可名状的一个焦点,两秒之后,他轻笑一声,说:“我和她,算不得什么特殊关系,我只知道......”
南风几乎要喊出声来:不要说!就算是我错了!求你,别说!
“她是我女人。”
片刻死寂,随后,一片哗然嘘声。
南风身子向后倾去,脊柱无力的撞上椅背,淡淡望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他还是说了,和她猜想的分毫不差。
可这一刻,她不知是应该欣喜的笑,还是绝望的哭。
记者随之而来的质疑声更加强烈,就连周围旁听的群众都忍不住扬声发问,现场一片混乱。
可在她的耳朵中,这下声音全部被屏蔽消失,只有季逸刚才那句‘她是我女人’,不断萦绕盘旋在耳畔脑海。
南风慢慢起身,顺着一侧的墙壁缓缓向会场的出口走去,这间屋子,她一分钟都不想再多呆。
她出了新闻中心的会议大厅,仍旧堵在门口的那帮记者有人一下子就认出了她,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人群顿时蜂拥而上,一下子将她围堵在石阶下方。
“秦小.姐,刚才季院长在会上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场记者会是全市同步直播,请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对死者家属说的话?”
“秦小.姐,季院长刚刚说你是他的女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请你解释一下好吗?在之前与你的接触中,季院长是否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从未将你当做过一个病人?”
南风默默站在人墙之中,一言不发,秋风突至,扬起她黑色的长发,随着风动激扬狂舞,她的面色,她的眼神,似比寒风阴凉。
身后有急速却沉稳的脚步声渐至,南风只觉得背上一暖,下一秒就被揽在了一个熟悉坚实的怀抱之中,记者们看到来人,不由惊呼一声,可还没来得发问,季逸便将她整个人环在臂弯,用高大的身姿替她挡住了那些人神色各异的眼神和□□短炮般的采访设备,揽着她,拨开人群,大步往自己的车子方向走去。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所有无休止的质疑和声音全部被关在门外,季逸启动车子,直径带着她扬长而去。
一路上,他开车,她静默,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南风用余光稍稍瞥见他的侧脸,几日不见,他显得有些消瘦,侧脸的线条愈发如刀刻般硬朗清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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