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月长叹的不止两人。
大年三十的早上,戚慕染按例要接受众臣朝拜,但是他坐在主位上,似乎过年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天下其他人的热闹而已。
太后在旁边看着,不敢当着臣工的面劝说,只能在退了朝之后旁敲侧击。
“小七,今日是过年,你…好歹开心些。”
如果是在别人面前还好说,毕竟他一向冷情。
但戚慕染知道母亲肯定是了解儿子的,也就不说什么自己心情其实很好的谎话来骗她了。
“母后,您还记得去年今日吧。”
太后盯着他的侧脸。
一身明黄龙袍穿在他身上,到底和穿在武帝身上是不一样的。
老大穿上到底还是像个耽于声色的昏君,但是小七穿上就能看得出威严。
只是偶尔也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很偶尔,但她觉得他一个人在的时候应该一直是这种表情。
她怎么会不记得去年今日发生了什么。
梦丫头是在她的帮忙之下逃出宫去的,也是她帮着远走西海的。
“你要怪哀家吗?”
戚慕染摇摇头,“不敢。”
太后闭了闭眼。
是不敢,不是不会。
“你是应该怪哀家,这一切都是因为哀家,哀家如果当时没有答应梦丫头的请求,她如今便不会葬身湖底,也不会在异国他乡长眠了。”
戚慕染的手寸寸收紧,杯子已经在他手里碎裂,他的手上已经都是被锋利的碎片划破的伤痕了。
只是今天再也没有人给他包扎。
“如果哀家没有放梦丫头走,那么她应当已经嫁给你了,做你的王妃,现在就应该是你的皇后……”
戚慕染虽然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但是却控制不住的按照她说的画面想象,越想心就越疼。
“可是,”太后话锋一转,“你也会娶很多女子来平衡朝局,最终还是会伤了她,她迟早还是会走。”
戚慕染的手一顿,抬眸看向上位的太后。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母后眼中有哀戚。
“母后多虑了,儿臣心中只有阿抒。”
太后摇摇头,“你应该知道名分对女人有多重要,或许不止女人,应该是对天下所有的有情人都很重要。”
“梦丫头给哀家的信上虽未有一句抱怨,但哀家能感觉到,她走时所写的字字句句都是绝笔,她容不得自己的爱情里参杂半点杂质,你如果能当着她的面承认自己会娶别人,那就相当于你还不够爱她,还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利用的对象罢了。”
戚慕染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儿臣从未想过……”
他从没想过要利用她,更不会允许别人利用她。
他知道阿抒与常人不同,从她平时所说三言两语之间,他便知道,齐郢得到了她就像是西海得到了陆以君一般,终究会成为强大的国家。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想过利用她。
太后能看出他心中所想,“我知道你心中没有想要利用梦丫头的意思,但是你对她的感情是掺了杂质的,她最终也难免会怀疑,你强行将她留在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