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就如同当初的茅若雨和程忆诗等人一样,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都会有妖鬼和其他的幽鬼术者在背后协助。
胡思琪闻言面色一僵,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不过华判官很快沉声道:“这位胡姑娘在半个月前曾与一头邪灵异鬼有过短暂接触,其名为‘王林乐’。承其阴气灌输才有了些许阴气基础,习得了几招浅薄的阴术招式。除此之外,她确实没有再跟其他的妖鬼有过接触。”
胡思琪心头震颤,满脸苦涩地垂头不语。
早知自己的底细都已经完全暴露,还不如当面说出来...
林天禄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不仅仅是华判官在有意掌控稳定安士县的局势,就连那些妖鬼们都在暗中蠢蠢欲动,妄图主动制造一些幽鬼术者挑起混乱,将这片池水给搅的更为浑浊?”
“夫子所言极是。”
华判官微微颔首,将其中一枚棋子缓缓向前推进:“如今局势,正是这般岌岌可危。”
林天禄思酌片刻,很快出手将另外四枚棋子从旁摄取而来,放落至面前。
旋即,他流露出了些许笑意,将最后一枚棋子落下。
“而今日,便是收网之夜。”
在沙盘之中,象征着衙门位置的微观沙堡周围已然摆满了黑白交织的各色棋子,粗略数来已有将近二十之数,几乎将这衙门四面都围堵的水泄不通,根本毫无逃脱的路线。
华判官心有默契般嘴角微扬:“夫子果然瞧出了这围杀之局。”
“这些丝线虽然错综复杂,但并非难以理解。再加上刚才那两卷收集传来的情报,更是可以作证这一点。”
林天禄饶有兴致道:“你们是否都已做好了足够的逃生手段?”
“为何要逃?我们,又有何处可逃?”
华判官嗤笑了一声:“装设弄鬼了半月时间,那些妖鬼就算再怎么愚不可及,也确实该发现我这个搅局之人。如今我就算想办法逃到天涯海角也免不了一死。更何况还有安士县内数十万的百姓,身为当地官员又有何颜面擅自逃离?”
“那么华判官是准备——”
“今晚,我已将几乎所有人手全都召集而来。”华判官从衣袖中取出一柄匕首,缓慢却又坚定地插在了沙盘当中。
“他们经历半月的周旋鏖战,或多或少都有了与妖鬼对抗的经验,一身血气也称得上不俗。集结安士县上上下下所有生力、再加上那些聚拢而来的江湖有志之士...
我们并非毫无反抗之力。”
铿锵有力的话语,印证着他此时的不屈坚韧。
林天禄见其神色毫无动摇,心中颇感赞许。
哪怕变成了如今这幅垂暮老矣的凄惨模样,其满腔热血却未曾丢失,面对这足以翻天覆地的灾劫没有丝毫怯懦,只愿了却这一切纠葛。
这般豪迈壮志,值得令人尊敬。
“嗬嗬...”
恰至此时,四周渐渐妖气丛生,森然嚎叫声幽幽响起,如同女子凄惨哭泣,又好似刺耳的讥嘲冷笑。
“怎、怎么回事?!”
胡思琪原本正因眼前这两人稀奇古怪的交谈内容而满头雾水,可突然感觉全身寒意骤升,下意识双手抱头,眼中浮现丝丝惊慌。
林天禄瞥了眼门外方向,又侧首看向岿然不动的华判官,轻笑道:“看来他们确实是急不可耐,想要将你除之而后快了。”
“我早已做好准备。”
华判官长吁一声,松开了手中匕首。
“不过,如今正守候在衙内的百位豪杰壮士们只是最后的底线。”
“而真正的攻敌手段——”
林天禄面露轻松坦然的笑容,回身朝着门外走去:“正是在下。”
华判官双眼微微睁大。
片刻后,他不禁流露出钦佩叹服之色,遥遥躬身作揖道:“多谢林夫子出手相救,我代全县子民向夫子献上敬意。往后定然会准备一份——”
“无妨。我若当真贪图这点小恩小惠,又岂会亲自来此与华判官交谈至今?”
林天禄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将书房大门推开,孤身一人走出:“斩妖除魔、救人性命,乃是读书人应尽职责。”
他身形轻盈,极为优哉游哉地步步走出。
而在书房之外早已做好应战准备的数十名捕快们见状,纷纷露出惊容,似乎未曾料到竟会有一位书生独自现身。
不过,在场众人眼下都没有出声打破寂静,只握紧兵器,默默凝视着这位俊朗书生的背影。
直至其走到了县衙紧闭的门前,将沉重大门缓缓拉开。
与此同时,一股极为可怕惊人的寒风从门外汹涌而来,远比冬日里的寒风更为萧瑟刺骨,哪怕在场诸多好手皆武艺不俗,此刻仍两股战战,心头不由得泛起丝丝不安。
直至望着那书生背影消失在门外弥漫的森然浓雾之中,他们才真正意识到...
当那些妖鬼们聚拢在一起之后,究竟是何等可怕!
他们,当真能够应付的了眼下这种局面?
在场诸位弟兄今夜是否会全部葬身于此,以至安士县彻底沦陷?
那位不知名的书生...又是否会白白送死?
无数想法在脑中盘旋,只觉身体变得愈发冰冷,就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直至身形佝偻的华判官踉跄着走出书房,那毫无波澜的面庞依旧冷峻肃穆。
瞧见心底的顶梁柱依旧未曾倒下,那弯曲背脊如苍天大树般直挺而起,诸多捕快们纷纷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敲自己的额头,怒目圆睁地望向衙门外,将兵刃寸寸拔出。
连判官都依旧坐镇于此,他们又有何可怕!
今夜血战,无需畏惧!
——啪嗒。
清幽脚步声蓦然响起,回荡在寂静无声的庭内。
少顷。
林天禄的身影再度缓缓显现,衣袍干净如新,面带温和笑容。
旋即,他抬手拂袖道:
“此行幸不辱命。”
道道阴气浓雾,如拨云见日般在门外消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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