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陆铮都歇在卫所大帐里,惹得卫所上下众人皆纳闷起来。
百户李多禀报完了正事,忍不住道,“卫所最近是要有什么大动作吗?”
陆铮心情差得很,抬眼轻瞥他,“有话就说。”
这样子看上去不像烦正事啊……李多摸了把脑门,试探着问,“跟弟妹吵架了?”
说完了,再看陆铮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觉得自己估计是猜中了,劝道,“咱们男人不能跟媳妇计较,弟妹生气,你哄哄就好了,还真和人吵啊,这多不合适……再说了,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回家啊!”
陆铮心烦意乱,他在卫所就是躲个清静的,偏生李多还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给他传授经验,问题是吵麽?
人江氏才懒得和他吵。
懒得多说,陆铮摆摆手,示意李多闭嘴,又道,“指挥使快回来了,你把这段时间的案牍整理了,等指挥使回来查阅。”
李多傻眼,磕磕巴巴直摆手,“我——我哪成啊,我看见字就晕!让黄巍来,那小子熟。”
可任凭李多怎么哀嚎诉苦,陆铮却只是面无表情盯着他,总之不松口。
无奈,李多只得哀嚎出帐去……
帐子里清静了,可陆铮却更心烦意乱了,李多这个大嘴巴,他不想听什么,偏生他就说什么。目光一转,落到帐内一包袱上,这还是江氏昨日让人送过来的换洗衣裳,他还未来得及拆。
撇开眼,陆铮坐了会儿,终于坐不住,起身喊道,“张猛,备马!”
知知领着婆子们将去年的冬衣冬被,抱到院子里晾晒,正踮脚给一晒被褥的婆子搭把手时,厚重的被褥忽的被往上举了一下。
手上轻了很多,知知下意识回头,望向身后之人,目光正好撞在陆铮的下颌,大约是几日没收拾的缘故,冒了些青色的胡渣。
眨眼功夫,厚重的被褥已经被陆铮推了上去,那婆子手脚利索将被褥晾好了。
知知略有些惊喜唤他,“夫君,卫所的事忙完了?”
陆铮态度止不住的冷淡,淡声道。
“嗯,差不多了。”
知知不觉有疑,只当陆铮最近太忙了,进了屋,替他倒了茶水,放到他跟前,道,“夫君喝茶,晚上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给夫君做。”
女子的声音轻柔,温温吞吞说话时,语速很慢,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让人很容易沉浸其中,产生错觉,难以自拔。
陆铮怔了一下,甩了甩头,便看见江氏担忧望着他,柔声问,“夫君是不是累了?那知知不说话了,夫君去躺会儿,等会儿用晚膳的时候喊你。”
说着,她便推他去睡。
见陆铮躺下了,知知轻轻将门掩上,去了膳房,下厨做了顿好吃的。
但奇怪的是,直到两人睡下,陆铮的态度都怪怪的,平时他虽然也不是那种甜言蜜语的性子,但好歹不会闷着不开口。
枕边人的不对劲,知知岂会看不出。
她起先还以为,陆铮是太忙了,越发体贴小意,什么都替陆铮安排好了,怕他费心在这些杂事上。
但接连数日,陆铮一直如此,知知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又一日清晨,陆铮早早出了门,知知这几日也有些心力交瘁,见他态度还是不冷不热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
送走陆铮,知知回到院子,迎面就看见青娘领着婆子们,抱着堆被褥出来。
那些流民被陆铮带回来后,都只是暂时安顿了下来,遮风挡雨的房子倒有的是,但被褥衣裳乃至粮食,缺的不少。
知知昨日晓得了,便吩咐婆子们将家里旧被褥衣裳都拾掇出来了,送去给那些流民用。
手上有正事,知知便也暂时不去想陆铮这几日反常的态度,对青娘道,“我同你们一起去吧。先去隔壁,昨日嫂子说,家里也有些不用的被褥。”
说着,一行人便去了隔壁娘家,因两家住得近的缘故,知知回来的还算勤快。
嫂子冯氏正用草绳捆褥子,见知知来了,边忙活边喊,“小驴子,你小姑姑来了,灶台上的糖饼子端来给姑姑尝!”
小驴子揣着糖饼,飞奔出来,他过了个年,拔高了不少,这个年纪的孩子,跟株稻苗似的,一天一个样。
“小姑姑!吃糖饼,还热的!”
知知轻轻摸他的脑袋“乖。”
冯氏很快收拾好了,一行人朝流民住的地方去,来到院子外,将被褥发给了幼童妇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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