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武功的天地之力。
虽然还是人身,但凭此内外异于常人,可碾压宗师,遂称陆地神仙。
而现在,眼前之人自武道修行伊始便是先天一铸就根基,现又暗藏天人之‘势’,莫非他已成天人?!
老供奉心思急转,“不对,他身上并无真丹呼应,武道真意当未凝实,等等,他的真意是什么?”
凝聚真丹,不只需要武道真意圆润通透,更是要照见己心,找到自己的武道之路。
就如老供奉,他当初与周帝乃生死之交,于对方寿终正寝之时,立誓护佑大周,得此照见己心,破境天人。
而这也便成了他的武道之路,或者说,是一种执念的加深,来自天道的束缚枷锁......
现在,他念头急转,种种莫名,但眼前时光如同变缓,他根本无法有丝毫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
顾小年身子因天地之力的压迫而变得佝偻,但他仍是强行扭转身子,带着无尽凌厉的掌刀,自对方左肩斜下,劈至右肋而消。
天地之势攸然消失,顾小年张口吐出一口血,左边腰际被那诡异青芒掠过,鲜血横流,诡异青气悍然入体,如玄冰似幽狱,带来极致阴寒。
与此同时,他一刀既成自然不会干休,身势朝前,早已负于身后的左手蓦然探出。
整条手臂笔直如剑,杀气森森,却是经脉窍穴之中青冥剑意填充,无边杀意如血海翻腾,腥红一片。
以身化剑,顾小年强忍体内不适,留一缕清明压制欲要占据意识的冰冷杀意,剑起而骤落!
老供奉吐血倒飞,胸前塌陷,两道深深血口交错,从内可见被一层荧闪青膜包裹的脏器,和那透过洞穿的后背看到一线幽暗牢狱之景。
这一刀一剑,差点将他斩为两段!
顾小年大口喘息,胸腹翻涌,脑海昏沉的厉害,而丹田气海之中原本无比活跃的内被那倒一道阴寒青气如网般包裹,如层层冰封。
让他一瞬间,有种再次回到那幽暗困窟中的错觉。
他双眼蓦然幽深,眼耳口鼻俱都溢出血线。
……
两人交手不过短短几息,电光火石之间心念转动,同时手上变招,无比凶险。在这几息之中俱都用出了真正的杀招和手段,那是远超武功这一界限的力量。
天人之争,即便是以顾小年如今的奇门之法,亦无法成为决定性的力量。
只有面对面,刀刀见血,拳拳到肉,以硬碰硬。
一点点的技巧性的花里胡哨,都会成为被对方抓住的破绽。
“宗师境界,半步天人的战力,天人之境的特征,你还真是让老夫意外啊。”
那道撞碎牢门的身影缓缓站起,哪怕胸腹伤势狰狞可怖,伤口处煞气如蚀骨毒火般不断破坏他的内自愈,可他的心脏因那一层青膜所护,仍在有力地跳动。
嘭嘭
心跳声愈加沉重,隐有一股壮烈之感。
像是长矛抽击战鼓,他整个人踉跄着,却缓步而来。
朝着对面那个几乎无力站起,浑身被血水湿透的身影。
……
此间已经没有了光,陷入了黑暗。
顾小年看着慢慢走来的身影,眼前已有模糊。
四周忽然又有了光,那是淡淡的荧光,来自于对方手掌上散发的青芒。
“虽然老夫所生时代人人为武,但无论何时,功法都无比珍贵,尤其是上等的功法。老夫自幼家境贫苦,只能去问同乡去借那些连气感都无法练出的粗浅套路,这一式青龙手,名气够大,可只是那些武夫随手画出来,一两银子一本用来骗那些穷苦却想要出人头地之人的。
他们被人嘲笑,受尽白眼,穷一时便要穷一世。而老夫,就是被人觉得可笑的那类人。
一两银子,老夫忘记攒了多久,干了多少活计,受了多少苦,遭受多少冷眼嘲讽,才攒够去买了这本青龙手。”
老供奉的话语平静,可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压抑狂怒,如龙游浅溪的咆哮。
“买来后习练时的欢愉,流下的汗水,在面对嘲笑时心中的苦闷,被欺负时仍是紧紧抱着这本青龙手,不让它沾上一丝灰尘,因为只有它可以让老夫改变命运。即便后来老夫可以任意挑选功法,绝学秘传,失传神功等等入眼在手,可都没有当初习练青龙手时的那份欢欣。”
他忽而叹了口气,“这种事,你怎么能够理解呢。所以我要活着。”
在他想来,眼前之人从习武便修行连自己都觊觎且无法修行的神功,自然是无法理解自己这份挣扎过来的痛苦的。
而顾小年默然。
他想到了自己初来此世时,当知晓有武功这等神奇存在时的跃跃欲试;
想到了被提拔进衙门后因为不懂武功,所面对的来自吴求等人的冷嘲热讽和暗里刁难;
想到了自己去买来一本本类似对方所说的,却要高明不少的‘武功秘籍’;
想到了自己如何练都不得其门时的懊恼失落;
等等诸般不甘、苦闷、焦灼、绝望。
前世似乎也是这样的吧,那久封的记忆只是揭开一角便像是被巨大的负面笼罩,让人心中发堵,只剩苦楚。
顾小年莫名轻笑,谁都不会问你是否快乐,只想看你是否还在坚持。
老供奉走近,手掌抬起,青芒隐动,高高俯视,幽暗之间,犹如来自彼岸已经超脱的大魔,状如鬼,却有几分超然之意,如同仙气。
青龙手意境,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与你说这么多,你也知道老夫是在聚意。”
他胸口上乃至体内的煞气尽皆消融,异常年轻的脸上苍白且淡漠,“就让老夫,给你送上黄泉的栈别吧!”
一掌,青龙盘踞,昂首落下。
但紧接着,自下而起的是一双桀骜不驯,坚忍而又狂狷的眸子,以及,那一抹自下而上,带着无尽锋寒的冷光。
青冥杀意如渊,心养绝刀十年,今朝困龙出海,只为一刀劈开沧溟。
武道真意,斩樊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