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上，戈丞不断地想，究竟是怎么了，这几年似乎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可为什么总觉得他变了，可又似乎什么都没变，他依旧是他，只是少了以前的嚣张和张扬，他不再开自己喜欢的吉普车，也不再去赛车场，也不再穿以前的正装，反而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份悠闲的工作，养养花，做做蛋糕，他似乎真的融入了这个小世界，陪着唯一的姐姐安安静静的活在这里。有时候，他很想问李雨铉，为什么不走的远远的，这样谁也找不到他。难道，他一辈子就只能这样吗？

    是一家川菜馆。

    李雨铉一进去，老板娘就看见了，过来热情的打招呼：“雨铉，你今天咋有空来了呀？”

    他笑着，找了个靠电风扇的位置坐下来，“带朋友来吃饭。”

    “行，姐给你做好吃的啊，等着——孩子爸，雨铉来啦，你弄些他平时爱吃的过来。”对着厨房里的男人嚷嚷完，转过脸，对着一边慢慢进来的戈丞笑呵呵的说：“雨铉第一次带朋友来呢，平时可没见到他有什么朋友。”

    戈丞摸着头，拽了拽小卷发，笑：“他比较会装，呵呵......”

    一旁的客人喊着点菜，老板娘也就没在这儿继续和他们俩拉呱了，到旁边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戈丞看着那老板娘忙活的身影，说：“你天天来这儿？还是那老板娘喜欢你？”

    “别胡说，老板娘和老板很恩爱。”他回过头，用眼神指了指正在厨房里忙活的男人。“以前在赛车场认识他的，后来，他出事了，苏黎就跟他告白了，愿意陪着他度过以后没有车子的日子，他们俩就留在这儿开了这家店，挺好的，有时候我也会来这儿讨教厨艺。”他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表情柔软的好像不再是他自己了。

    戈丞一愣。他看着李雨铉脸上的神情，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外面悄悄的溢了进去，紧紧的扼住胸腔里某个地方。

    他是在羡慕么？羡慕老板和老板娘？

    “Nine。”戈丞忽然喊了这一声久违的名字。

    李雨铉转过脸。先前柔软的神情已经变的麻木，他似乎是在看戈丞，又似乎是透过他看其他的地方。

    戈丞似乎是尴尬，又似乎是替他为难。他垂下头：“哥，你......很希望过这样的生活吗？很满意这样的生活吗？”他抬起头，直直的对上李雨铉的视线，即便他看的不是自己，可是，他能看到李雨铉眼睛里的东西，那里有一种渴望，淡淡的又浓浓的渴望。他哽咽了一声：“哥......”

    “都叫我哥了，你觉得我会丢下你吗？”他别过脸，抬起手放在桌子上，撑着下巴，脚一下一下的翘起脚尖，敲击着地面，静静的看着对面桌的那一对学生情侣。

    他们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女学生留着长长的头发，斜刘海，稚嫩清纯的模样，男学生一边吃着面条一边还看着对面的女朋友。男人眼里的情愫显而易见。李雨铉瞧着，偷笑一声，酒窝又露了出来。

    戈丞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对学生情侣，不由得也笑了笑。

    “哥，要不，你也找个女朋友？”喧闹的气氛里，电风扇呼呼的转着，戈丞探过身子，凑近他，突然说。

    李雨铉撑着下巴，转过脸，看着他，脸上的小酒窝慢慢露出来，他笑：“宁缺毋滥。”

    ——宁缺毋滥？其实这也不算理由，他不是平凡人，他是组织里的黑手，哪有什么资格去谈恋爱，已经有姐姐要去顾忌，他不想再多一个人，那样，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顾忌。他记得很清楚，关于那个人说的话——

    “想做一个长命的黑手，就要耐得住寂寞，不要去喜欢一个事物，尤其是人。感情这东西，会让人的感官敏锐度全集中在心脏里，长命的黑手靠的是神经，不是心脏。”

    那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死死地盯着他的，好像他早就知道未来某一天，李雨铉会违背他这句话的本意。

    李雨铉还不想那么早的就接近死亡，他还想多活一些时间。没有感情，那么，就会多活一段时间吧。他是这样想着的。

    黑手......戈丞看着自己的透明的指甲。

    他和李雨铉有什么区别呢，他是活在网络里的黑手，而李雨铉......是活在这个世界里的黑手，更加接近死亡。

    李雨铉抿了抿唇角，望着外面炎热喧闹的街道。日光强烈的使他忽然想起半个月前在高速公路遇到那场车祸，遇到的那个女生，在阳光里，她浅麦色的皮肤让他眼睛一亮。

    健康的肤色，在阳光下特别的耀眼。他想，他喜欢的类型，大概就是拥有那种健康肤色的女生。

    突然，手机响起了，号码是陌生的，但是，他知道是谁，没有长时间的犹豫，他终于按下接听：“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