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罢拉着春妈便往楼道奔,春妈上气不接下气,“哎呦,不矜持,何事叫你慌张成这般。”
“小侯爷,是小侯爷……”
“小侯爷怎么,还能伺候不周不成。”
“说不清楚……哎呀妈妈,总之小侯爷被调戏了。”
“哈哈,我还当什么事呢,原来是小侯爷被调戏,他乐在其……”春妈愣在门前,硬生生将“中呢”噎下。
只见风华绝代的小侯爷萧天华,保养的乌黑发亮的青丝被扭成麻花,连打上四五个结,牢固的很。
一位十三四岁少年,醉酒熏熏,疯疯癫癫,以他毫发濡墨,挥洒绢帛,甚至直接拿砚台笔洗中的水墨乱泼一通,再用毫发涂抹,丘壑尽出。
其风姿当真是同他们遐想中的一位疯子极相似,五代书法大家,杨凝式。
世人都道他:谁知洛阳杨风子,下笔便到乌丝栏。
萧天华愣愣的任她执自己发丝濡墨,观她其人,其画,只觉她通身之光华,犹如旭日东升,霞光万丈,非凡俗中人可比。
都说艺术家是浪子,是自由的,可他认为,她是个血淋淋的浪子。
浪到目空一切,无法无度,与天地山川争光辉!!
“太短!太短,不够!”七青成“杀”红了眼的战神,绢帛为沙场,毫发为枪戈,香墨为兵士,手为战马,心意为将军。
旁观者犹闻千军万马之争鸣,飒飒风声飞扬起。
“嘶!”布帛破裂声,原来是她将萧天华原本散乱的衣裳撕裂,不顾正形,随意接在一旁挥洒。
敢来春妈解围的春妈哪里敢出一口大气,舞女歌女一个个屏气凝神,围观去看,生怕错过一笔,哦不,一发。
早将解围一事丢到西子湖畔去了。
七青丢发,萧天华不顾墨发涂抹俊脸,屏息凝神。
只见她拿起笔架上的秃笔,直接放嘴中濡濡,看呆一众人,竟连拦她的心思也不知了。
笔湿,沾墨,在方才撕下的衣裳上以狂草飞舞,口中高唱:
“穹窿之巅何处载,鲲鹏日月河汉间。渔樵歌渚松林月,江鸟悲啼春草衰。”
七青笔停,双眼空洞,似看穿人生百态,忽生悲情,继续题写悲唱:
“人生百代逢过客,浊酒一壶行逆旅。朝阳夕暮丝成雪,人画俱老枯骨生。”
笔停,墨干,画成,诗成。
七青忽又哈哈大笑,似有什么往事一闪而过,她急喊:“哥哥,别走!”
一滴清泪低落在悲字上,她往下去,再次狂笑出声。
狂言:“张伯高不外乎此!”
张伯高乃唐书法大家张旭,世人称张颠,他曾观公孙大娘舞《剑器》,悟笔法,酒后,兴之所至,以毫发濡墨,成一代大家。
现场静默许久,少顷,一声巴掌响起。
“好!”萧天华鼓掌,完全沉浸在七青渲染的环境中,“好人,好画,好诗!”
一连三好,春妈等人跟随小侯爷连连鼓掌叫好,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七青咧嘴笑,歪歪扭扭指萧天华黑猫脸,“有眼光。”
说完,直直倒下,砸向木板,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