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出了城。
梅言走到城外的一片野地上,那里,一片汪汪的河水,从北方的漠水而下,一直流到这里,浇灌着这一块地方,野地上,是沿着河边延绵的绿地,岸边长满芦苇。
芦苇丛上,一个青袍道人站在湿地之中,肩上停留着一只青羽的小雀,静静啄食在道人衣服上边的小米,风吹过野地,发出嘶嘶嘶的声响,那青羽小雀连着那不动的道人,也几乎与芦苇,与这绿地融为了一体。
梅言站在绿地之上,手中牵着小白,沉默着看着那道人。
风不停,草在动,他们却没有动。
灵力在周围晃荡,落叶飞草,叶子划过道人的脸,带下了一丝红痕。
道人没理会流下的血珠子,只道:“织炎,多日不见,你的修为又见长了,你的修为又回来了不成?”
他转过身,看向梅言:“只是我一直奇怪,你一个魔子,在魔界当你的魔将,等着魔君陨灭,你当魔君便是了。我一直不解,为何好端端的,你要管我们龙族的事?还像以前一样养着我的妹妹。织炎魔将,你确定你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神蟒现世,无暇陨灭。
凤延身陨,碧羽隐世。
无暇死了就死了,天界的龙子龙女多的是。
碧羽失踪,他的父王在天界几乎要翻天了。
可无暇居然活着,虽然不是龙身了,但若是跟织炎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才不信。
他下界寻到了绿颜,在浮云山看到无暇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传说,碧羽一出,加以古凰秘术,便能聚人神魂魄,起死回生。
无暇活着,这就是个明证。
只是,魔界跟古凰皇族是大仇的,凤延他不可能晕了脑子帮织炎将无暇复生。
脑袋中围绕千丝万麻,他百思不得其解。
梅言没有回答他似有若无的挑衅,他拉着那只山羊鬼:“你现在最紧要的,不是应该去找绿颜在哪?”
“天后座下神女罔顾天条律令,私自下界几千年,若是被追究,你们龙族怎么交代?你父王烧了脑子,你可千万不要如此。”梅言语中含笑,似乎真心在奉劝与他。
“而且,你最知道当日,无暇是不是真的陨灭了,你当一个神真的会脱胎换骨?不过一个长得相似的妖。”他有他的执念,不想再让龙族再去扰她。
“我话尽于此,龙族中人,你最是识时务,你掂量着点。你不过龙子中的其一,但我却是魔君的唯一。”有时候,他也能仗势。
就这样吧。
梅羡还等着要好吃的。
这其一和唯一,足可见他们中的地位。
织炎受到惩戒又如何,那魔君护短,这是他唯一的魔子,织炎就算失去全身的修为,他都有底气。
可他呢,他的母后是真的陨灭了。
那个传说,无人知道真假,谁见过。
就算无暇真的复生,可古凰皇族真的无人了,那碧羽也消失无踪,他要去哪里找。
而他的地位,在一个又一个龙子出来的时候,便面临着威胁。
顾欢突然仰头大笑,手中的小白随着顾欢的怒笑扭了扭身体,梅言拉了拉那根绳子,轻声道:“乖......”
声音中暗含威慑,小白不动了,它蹲下身子,双眼含泪,望着顾欢,没有再走近。
“我走了。”梅言松了小白的绳子,拂袖间,红色的身影便消失在这片绿地之中。
“还不给我滚出来?”
两只龙虾大将趴在芦苇丛中,许久不见那熟悉的红色身影,才慢慢从芦苇丛中爬出来,跪倒在道人面前:“拜见太子殿下,望请您恕罪。”
顾欢抖了抖身上的衣袍,眯着的眼看着两只龙虾的头顶:“你们听见什么了?”
“我......我们......”
“好了,就将你们听见的,一字一句,全都禀告上去。”
“这......”这真的可以?太子殿下不是在说笑吧?
殿下一定是在说笑,两只龙虾互看了一眼,腿一抖,全身几乎都趴在了地上:“太子殿下,你放心,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顾欢看着脚下的两只呆龙虾,有点不敢相信他们是自个儿的妹子派来了,他跳起来将两只龙虾都踢进芦苇荡中:“少废话,将你们听到的都说了便是。”
“是......太子殿下,我们先告退了......”两只龙虾挣扎着爬起来,却早已不见了太子殿下的身影。
只余下,风吹过的芦苇,一层一层,像没边的波浪。
小白躺在绿地上,动弹不得,昏昏欲睡,脖颈上的绳子,一点点在抽紧。
不消一刻钟,山羊的魂像芦花一样在天际散开了,那块绿地又是一片平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