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预料到并州不日将遭兵灾战火,统上无匡扶使君之良策,下无救济吏民之余力,茕茕孑立、睹物伤情,不如就此离去,也免得他日不幸遭了灾祸,沦为胡虏的阶下之囚。”
高柔还想挽留,又说道: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使君虽非天纵之才,但并州形胜,麾下文武用命,保境安民殆有余力,又怎会沦落到有南冠之辱?”
“大厦将倾,非一人之力可扶,统去意已决,文惠兄莫要多劝。兄长是统在并州为数不多的好友,统也劝兄长一句,城门失火,祸及池鱼,勿为亲族所累,需得早作计较。”
高柔明白仲长统的意思,他欲言又止,继而长长叹息了一声,说道:
“公理的美意,多谢了。只是使君他赈济亲族,于柔也有恩情,柔又怎可在并州多事之时,撒手而去,世事艰难,但终究有人力转圜的余地,我唉,不说了,公理既然要走,不知接下来要前往何处去?”
“统游学多年,久留桑梓,如今听闻故园初定,此番离并,不出意外,大概会返回山阳家中吧。”
高柔无奈地点点头,苦笑说道:
“山阳如今乃是曹司空的治下,以公理的才名,返回桑梓,不出数月,必有朝廷公车征召,到时候,又有一番大展才华的机会。为兄不能为你送行,就此别过,珍重!”
“珍重,来日定有相见之时。”
仲长统向高柔行礼告别,当即转身快步离去,高柔目送他的背影远去,直到消失不见,心中顿时也是怅然若失,只能叹息一声,转头又向刺史府走去。
建安四年三月,并州刺史高干出兵雁门。
将领郭援、夏昭,连同参军祝奥,率军两万,车骑运送着大批军械粮草、辎重物资,大张旗鼓地出了句注塞,前往与屠各胡汇合。
而此番得到并州刺史派兵增援,并州兵卒随行又带来了大批的军械、物资,顿时让屠各各部的豪酋大喜过望,他们有了依仗,胆气也壮了不少,又紧急联络塞外的鲜卑人与代郡的乌桓部落,催促对方的援军加紧赶来。
终于,在当月月底,三方兵马顺利会师。
除了并州的两万兵马外,鲜卑人、乌桓人也带来了近两万骑兵,算上屠各各种的人马,兵力已经接近五万大军。
反观作为进攻一方的匈奴人,听说最终和西河阎行的兵马合兵渡河的,也不过是两万兵马。
实力如此悬殊,这让联军上下都充满了胜利的预兆,他们当即各勒部众,迎敌西进,进驻到了定襄马邑境内,准备迎战已经渡河抵达骆县的匈奴联军。
原来,一切距离胜利,已经如此之近。
马邑联军大营。
夜色渐渐暗淡下来,联军各处营地里,早已闪耀着无数的火光,马邑终究只是一处小邑,年久失修,无法驻扎大军,因此联军大队人马都是挑选了城外的平地立营驻扎的。
虽说是联军,不过三方的营地却是泾渭分明,作为此番被引诱前来充当前锋的鲜卑人、乌桓人,他们的营地被安置在了最前面,尔后是屠各各部的营地,最后才是郭援带来的并州兵卒驻扎的营地。
因为并州兵马随行携带了大量的粮草辎重,所以他们的营地占地最广,不过防御却也是最森严的,相比于逐水草而居、平日里散落分布的胡人,汉人的兵马已经习惯了修筑营垒、树立栅栏护墙等繁琐工事。
一切井然有序、刁斗森明,俨然一副无懈可击的态势。
只有那呼呼刮起的夜风,才能够肆无忌惮地进入到军营深处。
“起风了!”
看着被大风吹得啪啪作响的帐门,苴罗侯激动跳了起来,大声说道。
琐奴也面带喜色,他看着帐中箕坐的轲比能说道:
“大人,吹的是西北风。”
春季草原上,一向都是西北风和东北风为主导,不过像今夜这样的大的西北风,也实属难得了。
“这是长生天在帮助她最虔诚的勇士!”
轲比能闻言,哈哈大笑起身,他看向苴罗侯问道:
“苴罗侯,今夜西北方向的哨骑,都换成我们部落的人了吗?”
“没错,都安排好了,是郁筑亲自带队。”
苴罗侯咧着大嘴,跟轲比能说道。
轲比能似乎对郁筑行事很放心,他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而是快步走出了大帐。
苴罗侯见状,和琐奴对视了一眼,也连忙跟着走了出去。
率先走出穹帐的轲比能此时正望着远处联军营中的点点烟火,他用力地抽动了几下鼻子,陶醉其中,好像在嗅着夜晚风中的泥土气息。
“再多看这里的夜色几眼吧,多美的夜景啊,毕竟,,,今夜过后,,这里将会变成一片鬼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