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入城的高览。
之前的战事一片愁云惨雾,现在难得拨云见月,军中谁人不想趁机沾点功劳呢。
高览一下马,几乎就是被人群簇拥着进入官寺的。他昂首挺胸、阔步高谈,在人群中一边谦承着诸多文武军吏的溢美之词,一边又不着痕迹地显露出自己立下的大功。
“义用兵狡诈,麾下老卒残忍嗜杀,加上叛军连战连胜,气焰十分嚣张。不过骄兵必败,览带领五千骑,身负明公重托,自当竭忠报效,于是不避矢石、一路追击,终于在两水之间追上了万余纠集起来准备进攻襄国的义叛军。”
“览临阵激励士卒,骑无不感奋,争先向前,以一当十,终于大破义叛军,追亡逐北,唉。若不是后续赵国郡兵战后加入,争夺首级,只怕此番的斩获就要再赠数不少了。”
红光满面的高览得胜回师后,突然发现自己一时间变得健谈了不少,轻而易举就将一场胜仗绘声绘色、调油加醋地描绘出来,再配合上那些斩获的首级,这使得他的话语更加有说服力,整个人的腰板挺得更加直了。
提前从城墙上赶回官寺的张,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出门降阶,亲自迎接副将高览进入官寺大堂了。
两人一经见面,就像是多日未见的好友,哈哈大笑,上前互相拍击着肩膀,绝口不提之前产生分歧的出兵之事,然后挽臂共同进入到了大堂之上。
待到众人入座之后,自然又少不了一番寒暄和对高览勇气过人的称赞。
当话题渐渐引入正事的时候,一直迎合着众人情绪的张突然眼中精光暴涨,他看着满脸红光的高览,一字一顿地问道:
“高中郎将,你在赵国击败的叛军,是不是叛军的主力,义又是否就在叛军之中?”
张冷峻的问话一下子让整个大堂冷静了下来,荀谌低着眼睑,许攸和郭图对视了一眼,其他人也小心翼翼,不敢再随意开口。
高览抿住了厚厚的嘴唇,也在看着张,直到意识自己额头上开始有一滴汗珠滑落那那一刻,他才终于移开了目光,出声说道:
“张中郎将,当时义并不在进攻赵国的叛军之中。”
果然!
荀谌的眼睑动了动,郭图和许攸又互相看了一眼,张则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
“那你擒获了叛军俘虏,可曾探知义本人何在,他的真正用兵意图又是何方?”
这一点似乎还在高览的预料之中,他早有准备地说道:
“据俘虏的供述,义的叛军割据巨鹿郡的南境,声势大涨之后,因为曲梁有我等的大军堵截,叛军无法南下魏郡。所以义准备转战河北腹地,其中一路是攻略赵国,通过釜口陉,打开进入上党的道路。”
“不过眼下义攻略赵国的兵马已经被击溃,能够用兵的,应该就只有东面的安平国、清河国了。”
张听完高览的话,默然不语。原本低垂眼睑的荀谌则突然抬头开口说道:
“高中郎将,今日一早清河已经传来军报,进攻清河的义叛军被安平、清河两地的郡兵前后夹击,大败溃散了。因为这封军报过于离奇,还需核实,军中暂时并未公之于众。”
单靠两地的郡兵,就能够击败义的叛军,这相比起接连折戟的袁尚、沮授、淳于琼、颜良、文丑等人,确实是足够骇人听闻了。
“这,那义也不在东攻清河国的叛军之中?”
高览听了荀谌的话,瞬间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妙,他连忙出声问道。
“没有,统军的只是家的几个子弟,他们裹挟的兵马虽多,但衣甲不整、旗号不明,与两地的郡兵交战败多胜少,一到入夜被两地郡兵出兵袭扰,就发生了营啸,当夜就溃散而逃了。”
“这”
高览瞪大了的眼珠子圆溜溜地左右移动,脸色也浮现了几分赧然。
郭图、许攸等人一见高览这副神态,就知道了高览宣称击败的大股叛军其实和被清河、安平两地郡兵击败的叛军成色差不了多少,其他一开始出声阿谀奉承高览得胜回来的文武也瞬间换了脸面,各怀心思地打量着高览。
张见状轻咳了一声,看着堂上的所有人,郑重说道:
“诸君,义用兵狡诈,这两路叛军看来都是疑兵,而叛军故技重施设下的疑兵,必定有所图谋。我等既然受命阻敌,就必须尽快打探清楚义主力人马的动向,并务必将叛军牵制在巨鹿郡境内。”
“所以,眼下首要之事,就是探清义的真正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