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事,说的都是军旅途中不同的景色以及家中的事情,但潦草书法的字里行间,难免还是让金戈铁马之声冲淡了夫妻相印的心迹。
现在好了,那个常年戎马倥偬的人儿提前回来了,一念及这里,裴姝的脸上就不禁又泛起了欢喜的笑容,整个心房都暖和了起来。
既然阎行是提前赶回来的,那自己一定要用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去见自家的夫君。
裴姝在心中暗暗想道。
骠骑将军府外。
事实证明,女为悦己者容,这几乎是阎行所有妻妾都是这么想的。
当阎行甩蹬下马,看到了精心打扮,像桃花一样争芳斗艳的妻妾之后,在喜悦之余,也不禁有些尴尬。
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赞叹。
虽然河东的政令一直是奉行节俭,阎行也要求自己的妻妾子女都要以身作则,身为主妇的裴姝更是衣不着重绣,亲自动手织布,但这与推崇过苦日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骠骑将军的妻妾,总不能为了奉行节俭,连本该有的尊容仪驾都不要了吧。
幸好很快就有因为等候老子而啼哭不休的儿子打破了这一丝丝尴尬的氛围,阎行连忙大笑着上前,一个个抱过自己的儿子。
从侍女怀中接过还在襁褓中的嫡长子阎统,这个长着酷似阎行浓眉大眼的儿子,灵活地转动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面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哭声很快就停止了。
由陆月亲自抱在怀里的阎苌,更像是一个小混世魔王一样,虽然啼哭不休,但一见到阎行这个陌生人,就忍不住想要伸出小手来抓,惹得身边的人都咯咯作笑。
而张蕊所生的儿子阎硕在三个儿子最大,但被阎行抱在怀里的时候,哭却得更大声了,在又哭又闹的情况下,还差点还尿了阎行一身,惹得阎行苦笑着将他交给急忙上前伺候的婢女。
除此之外,群女之中,还有阎琬和阿其格。
阎琬的年龄已经过了时下婚嫁的正常年龄,不过她一点也愁烦,她头上还结着少女的发髻。尽管她知道,阎行这一次回来,可能就是要来给她和杨丰举行和主持婚礼的。
阿其格有着草原女子常见的红脸颊和略显粗糙的眉眼,此时正大咧咧地看着阎行,与各怀欢喜的其他女子不同,她的眼睛里依旧清澈,仿佛就是在打量一位从远方赶到自家毡帐门口的客人。
阎行几乎是被这一群妇人簇拥着,走入府中后院的。
接下来,一大家子又在后堂中叙话、用膳。直到阎行倦意上涌,准备起身歇息的时候,这些妇人们才意犹未尽地向家主、女君行礼告退,各自移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照例,阎行去了裴姝的寝室。
寝室里,裴姝站在镜台前,慢慢地摘下云鬓上的头饰,对着镜子里的阎行柔声问道。
“听传讯的亲卫说,夫君在陈仓的时候累病了,这趟归家怎么还赶得这么急?”
阎行呵然一笑,迈步走近自家的娇妻,从背后拦腰将她抱着,低下头脸贴着脸轻轻摩挲。
“想家了,想你,还有我们的孩儿了。”
裴姝闻言笑了,她停止了手头的动作,伸手握着阎行放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微微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自己夫君久违的温存。
“夫君消瘦了,看来在关中的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
“戎马倥偬,乱世的日子,在哪都一样。”
阎行的脸慢慢抬高,离开了裴姝光滑的脸蛋,他在妻子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这一次赶着回来,除了要主持小妹的婚事外,还将文崇留在了三辅,我想让他外任历练一番。”
“哦。杨将军与小姑的婚事,那是得好好操办。文崇若能在外有所磨砺成长,那对他是再好不过了。”
阎行感受了自家妻子的将要移动的手,他反过来握住了裴姝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这一趟回来,会在家里待久一些吗?”
面对裴姝这个问题,阎行这一次没有那么快回答。
袁绍增兵河内,用意不明,若是双方战端再起,他虽然可以坐镇河东遥控指挥,但战机稍纵即逝,自己不能临机决断,难免会容易失了先机。
河北的袁绍就像是一头庞大的巨兽,阎行这个老练的猎人与其对峙的时候,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一招不慎,就会被那张血盆大嘴整个吞下。
阎行到时一定会亲临河内指挥作战的。
在阎行沉默的这个片段里,裴姝静静地等待着,从不打乱阎行的思路。
只是她重新睁开的眼睛,透过铜镜,一闪一闪地看着阎行熟悉的脸庞。
“你不用担心,这一次我会在家里多待一些时日的。”
阎行从思绪中抽离出来,他笑了笑,满怀温柔地说道,同时也握着裴姝的手,紧紧抱住了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