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又一波的使者被北宫瑞打发出去,循着北宫瑞指定的路线向各自的目标飞驰而去。岑风给出的时限近乎于严苛,甚至让北宫瑞错觉这头老虎崽子是不是存心在为难那些部落首领。因为吾诃子的进犯,湟水下游、安夷以东的部落纷纷退避三舍,他们分散躲藏在远离河谷的山地中,就连北宫瑞这个湟中土生土长的地头蛇,也不得不花费数日时间才逐一找到他们的行踪——就这样还是有些部落没有被找到。
现在,岑风只给了一天的时间——今天半天加上明天上午的半天。一些离得稍远一点的部落要想及时赶到,必须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出发,快马加鞭,一时一刻都耽误不得,更不用说此刻尚免不了出现的犹豫迟疑之类的想法。北宫瑞现在只盼着自己那个刚刚认下的“岳父”能看明白风色,千万千万不要犯糊涂,这个时候若是再犯墙头草的毛病,就等于自己把自己送进老虎嘴里去,任谁都救不回来的。
北宫瑞默默地想着心事,面上带着几分忧愁,虽然这一点都不像他往日的性情。北宫瑞和岑风是打小的朋友,虽然没有一起长大,但是作为岑风走出山林返回人间所遇见的第一个年龄相近的朋友,二人的交情的确不比寻常。而且,从岑风在湟中剧变后的反应来看,他可以为了帮助两家复仇不惜与烧当羌交恶,不惜与韩遂、王国反目,可以看出他也确实看重与北宫家、李家的交情。
北宫瑞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身边的这头老虎,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错得很离谱。不论是在吾诃子围攻允吾时蛰伏不出,还是在厘清湟中局势后悍然西进,甚至流露出扫荡湟水,屠灭上游部落的用意——凡此种种无不让北宫瑞感到极度的陌生。
因为陌生,所以不安,而后衍生的就是深刻的恐惧。当北宫瑞以陌生人的眼光打量岑风的时候,才骇然惊觉,这个平时显得安静、憨厚,过去印象中常常站在老边身后沉默不言的少年,其实他的面容竟是如此狰狞——这真的就是一头猛虎,而且还是有头脑、有智慧的猛虎,偏偏他的心思如今已是变得如此深沉,让谁也猜不到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北宫瑞想着自己的心思,越想越是坐立不安,连他胯下的马儿都感觉到了这种不安的情绪,烦躁地打着响鼻。北宫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浑然没有察觉张绣正打着马儿快步靠近过来,连声叫着他的名字。
当张绣伸手拍打着北宫瑞的肩膀,并加重了说话的语气时,北宫瑞才恍然惊觉张绣来到身边,两马并行也不知有多久了。
“郎君在想些什么,张某连声呼唤,居然都没有听到?”
北宫瑞笑笑,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没什么,想事情入了神。张将军有事?”
张绣不疑有他,笑问:“适才张某想问,此地离安夷有多远,沿途道路如何;张某受命忝为行军司马,必须安排途中一应事务;听闻郎君对这条道路最熟?”
“也谈不上最熟,不过自幼在这里长大,跑得多了。”北宫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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