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的皇帝,朕告诉你们,那是庙里面泥雕木塑的神像,朕不是,也不会成为那样的帝王。”
朱厚照故意这样说,如同小孩子负气一样的话语,让群臣心中松了一口气,除了一个杨廷和,要不是跟皇上有过交谈,说不定就要被他的话语所骗了,李东阳再次中招了。
李东阳抓住皇上话中的漏洞,发问道;“那皇上想成为何等帝王,秦始皇,还是汉武帝,亦或是唐宗宋祖?还是太祖洪武皇帝,或是成祖永乐皇帝,可是这些千古帝王,哪一个不纳忠言,不听劝谏,陛下要学他们,何以不先学学他们纳忠言,善用权,刻谨己身,宽以待臣民,为万民开盛世,如皇上现在这般,千古帝王可不是这样的。”
杨廷和觉得好笑,对皇上这转圜态势的手段心思,深深得佩服啊,李东阳虽然善谋,可是面对陛下的时候,总是棋差一招,说好的冒死直谏,被陛下稍微强势一点,再耍耍无奈性格,只当陛下是个大孩子,冒死劝谏就变成了赌气,看看身边的群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场戏只怕又是陛下成为赢了吧。
开海禁的时候,因为刘大夏的缘故,马文升火急火燎的入宫,为刘大夏进宫求情,却被避而不见,又去寻三位阁老,却发现,早已被陛下召进内宫御赐晚宴,等到三位阁老出宫,回过味来的时候,陛下已经关了宫门,这一幕可不就发生过吗?
朱厚照点头,心中暗喜,语气放缓,受教道;“李师傅说的对,纳忠言,善用权,刻谨己身,宽以待臣民,朕有错啊,错就错在朕没有跟大臣们商量,任性妄为,好吧,朕错了,请三位师傅给朕一点时间,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至于王琼等一干人,朕有言在先,言出即法随,事关皇权威严,不容挑衅,但是朕答应,给他们一条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是现在退去,朕就既往不咎,如何?”
刘瑾一脸服气,陛下就是陛下,三言两语就摆平了这帮老家伙。
众人先前也是来为他们求情的,只是王琼在转呈给刘健一份奏章后,才闹成这样,现在想来,皇上说的也对,奏章是何时到了王琼手中,有没有求证真假,现在情势又如何,众人一无所知,就把皇上想的如何如何不堪,好像确实不太对。
三位阁老冒死也觉得有些汗颜,想象先前自己等人还在廊下高呼先帝,现在看来,好似有些过头了,是不是我们真的错怪了皇上。
朱厚照无辜委屈,又满怀诚恳的望着他们,三位阁老的心都要化了,陛下还年轻,做错事是难免的,而且年轻人嘛,谁还没有个年轻气盛的时候,想想陛下负气说出的狠话,心中就觉得颇为有趣。
想要做事情的皇帝,总比一个只知玩乐淫糜的皇帝要好吧,他们是看着朱厚照长大了,自然对他以往的黑历史,知根知底,但也正因为这层关系,同样也对朱厚照寄予了莫大的希望,皇上从小就聪慧机敏,这份智慧,要是用在治理国家大事上,岂不是正好。
“皇上若是知错能改,那真是天下之幸,社稷之福,臣为社稷贺,为天下万民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杨廷和开口,暗中帮朱厚照一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开始群臣激愤,斗志高昂,在三位阁老的带领下,趾高气昂的入宫。
现在转眼就发生了根本的转变,甚至在心中怀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愧对陛下,心生惭愧。
待到众人出宫,刘瑾带着口谕,到午门外宣谕旨“陛下口谕,午门外所有官员,生员,举子,即刻退走,朕既往不咎,如果不然,就都给朕跪在这里三天三夜,官员不退罢官,生员不退退学,举子不退剥夺考生资格,有乱言生事者,喧哗恶语者,即刻锁拿下狱,任何人不得求情,违者重罚,钦此。”
“高览,你还在等什么,没听见陛下的旨意吗?”刘瑾阴沉着声音,扫向跪在午门外的所有人。
“微臣领旨。”高览领旨后,立刻吩咐禁军驱赶。
“立刻动手,不肯离开的,让他跪着,不到三天不准放人,任何人不得徇私,违者杖八十赶出禁军。”
“诺。”
军中才称诺,这是郑重接受的意思。
午门外准备看热闹的人,一片大哗,没想到陛下这么强硬,丝毫不肯退让,你爱跪着就跪三天三夜再说,看谁熬的过谁,还不准求情,三位阁老带着六部大人早已离开,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多看王琼一眼,也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王琼一脸的失望,跟他的预期不一样啊。
孔家大公子也是一脸的失望,说好的下马威了,这情形怎么看怎么不对。
举子和生员们有几个刺头,当场被拿下后,其他人见情况不对统统一哄而散,只有翰林和督察院几个御史,还有王琼等十几个已久跪在那里。
时值正午,日正当空,地面的青石滚烫,烈日炎炎之下,有几个能熬的住,皇上看来是铁了心的要整死他们啊,众人心中寒意顿生,有人萌生了退意,刚要有所动作想要战起,就被一戟砸中膝弯,痛呼一声再次跪下。
高览喝道;“皇上口谕,让诸位大人跪三天三夜,那就好生跪三天三夜,不准,再有违者,杀死无罪。”
王琼依旧“傲然不屈”直挺挺的跪着,舍了这身皮囊,也要皇上认错,被打死了更好,与其活着受辱,还不如就死在这里,看来,他是打定主意不肯屈服的呢。
只是苦了跟着他一起搞事的翰林和御史清流们,他们何其无辜啊,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朱厚照和刘瑾换了装备,又出了皇宫,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