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好在有谢朝渊这个肉垫在,勉强还能忍,于是在不断颠簸中沉沉睡去。
直到晌午之时,乾明帝口谕停车休整二刻。
谢朝泠还没醒,谢朝渊下车,叮嘱人准备膳食。
远远看到后头淮王府的车子低调汇入车队,谢朝渊眼瞳轻缩,问王让:“淮王怎么这会儿才来?”
王让低声道:“淮王殿下清早亲自去葬了他那侍卫,耽搁了。”
谢朝渊闻言轻蔑一笑:“他这会儿胆子倒是大了。”
太子被刺案查无可查,所有证据都指向谢朝淇的侍卫江世,所以江世死了,在牢里写下血书后自尽,认下是他行刺太子,因不忿淮王的嫡子身份被取代丢了储君位,擅自谋划了这一出事情,淮王并不知情。
无论这封认罪血书有多少说服力,至少乾明帝认可了,一力顶住了来自太后和赵氏党羽的压力,强硬保下了谢朝淇。
死一个江世无足轻重,半点身家背景没有的孤儿,死也只是死他一人,没有谁会可惜。
谢朝淇为他收了尸葬下,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内侍将热茶送上车,谢朝淇浑浑噩噩没反应,内侍低声劝他:“殿下节哀,来日方长。”
谢朝淇眼睫缓缓动了动,哑道:“没有了,没有来日了,江世死了,该死的没死,只有我的江世死了……”
江世是为了他,为了保住他,在他父皇授意下不得不扛下那莫须有的罪名。
谢朝溶和赵氏,从今以后他与他们不共戴天!
谢朝泠睡了一觉闻到饭菜香醒来,起身时觉得有些闷,窗户却推不动,透过模糊窗纸,能看到谢朝渊在车下正与人说话。
他盯着谢朝渊侧脸看了一阵,暗道这恪王殿下别的不好,只看脸的确是个大美人。再又笑笑,目光落向对面另一人,忽一怔。
那应当是个官家子,但不知为何谢朝泠瞧着分外眼熟,空白一片的记忆里却找不出答案。
谢朝渊也没想到李桓会主动来与他搭话,虽然瞧这人脸色,就是来找茬的。
“恪王殿下好兴致,听闻殿下最近收了个美人喜欢得紧,这是回京都要亲自带在车上盯着吗?”
对方说话时目光死死盯着谢朝渊的车辇,似乎在探寻什么,毫不客气且无半分敬意。
谢朝渊倚在车边,嘴角噙着笑,但笑不进眼底:“本王的事情,何须与你交代?”
这个李桓是谢朝泠母家表弟,谢朝泠的伴读。
李氏是武将世家,可惜家中有能耐的大多交代在战场上,继后三年前业已病逝,若是这遭太子再有个三长两短,李氏即将彻底没落,如李桓这样没大出息的子孙,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这样的人,谢朝渊从来就不将之放在眼中。
他和李桓打过一架,那还是好几年前,谢朝泠刚做太子之时。
他将自己亲手猎到的一张完整银狐皮送去给谢朝泠,东西进了东宫,但未到谢朝泠手上,被李桓这厮给故意弄毁了,那时的他还不懂掩饰自己脾气,气怒下将李桓打得吐血不能起。
他被乾明帝罚跪罚禁闭,他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是当时谢朝泠眉头轻蹙,说的那句:“六弟小小年纪,怎能如此暴戾。”
从此他成了东宫不受欢迎的客人,和他的太子哥哥渐行渐远。
李桓沉下脸,还欲说什么,谢朝渊手里未出鞘的剑猝不及防架上他肩膀。
谢朝渊依旧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模样,看似手上未使力,但李桓很明显感觉到肩膀上沉甸甸往下的力道。触及谢朝渊眼中毕露的冰冷杀意,李桓脚底蓦地升起一股寒意,……谢朝渊是真的想杀了他。
谢朝渊冷冷目视眼前人,薄唇轻吐出字:“滚。”
车内谢朝泠看了全程,待到谢朝渊亲自端着膳食上车来,笑吟吟地问他饿不饿,才揉了揉脸,回过神。
“殿下方才与人吵架了?那是什么人?”
“不相干的人。”谢朝渊淡声道,示意谢朝泠吃东西。
“不相干的人殿下为何要动怒,还动上剑了?”
谢朝渊抬眼看他:“琳琅觉得我这样如何?”
谢朝泠想了想,道:“若是他惹到你了,那就教训他,殿下开心就好。”
“我若是杀了他呢?琳琅会觉得暴戾吗?”
谢朝泠夹了一筷子菜进嘴里,细嚼慢咽:“那要看他是怎么惹到你了,若确是他不对,杀了便杀了,但杀人的前提是你得能自保,若是因为杀他把你自己赔进去,那便得不偿失。”
谢朝渊一笑:“琳琅说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