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难以插足你们的情感。之后,废我修为、命人杀我,亲自追击我而射箭……不知能算几条命,我躲过你的致命杀招,不是你心慈手软,是我以命搏命,这么多条命加在一起,应该算还了你们的养恩。所以,我今天不杀你,但你记得,我是你爹,不是别的身份。”
云棠言语冷漠,一些弟子本来觉得她心狠狂妄,听完这些话后,居然也摇摆起来。
末经他人苦,不劝人向善。
扪心自问,如果他们都快被人杀了,自己的爹娘还抱着罪魁祸首心疼难当,他们的心得有多冷。
云河额头青筋跳动,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他往回一想,那些事或许真的有些过分,也在某种程度忽视了云棠。但是,云棠怎么不和他交流,她没长嘴?憋着能有什么用。
云河完全忘记了,那时候他一见到云棠,就会数落她,从她的修为到穿着,甚至是行为习惯,全给云棠挑一大堆的刺儿。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云棠是个废物,让云棠的废物之名响彻太虚剑府。
云棠哪里还会和他交流?他亲手堵死了云棠的每一条路。
道藏真君毕竟是一峰主位,渐渐,对着云棠古怪的剑意也没刚才那么束手束脚,云棠却也没心思再歪缠下去,她手腕一翻,十狱剑从苏非烟的肩膀穿过,削断她一整条臂膀,再对着咽喉一刺……
同时,暴涨的剑意一下使得没准备的道藏真君猛地退开,云棠的剑乘胜追击,刺向云河的手掌。
云河的手掌处多了一个血色窟窿,他当即疼得惨白,整个人像断裂的风筝那样飞出去。
“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你明明对我用了许多次杀招,还敢朝我剑意上撞。”谁给他的自信觉得她不会杀他?
云河今日不过是想仗着父亲的身份救下苏非烟,云棠此举,却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云棠手中十狱剑朝下滴血:“我不杀你,那些遭遇的事情就当还你们的养恩,但是手心之痛,你也得同样感受感受。”
云河疼得呲牙咧嘴地趴在地上,他身痛之时,更觉得丢人。
所有人都看到他的女儿……这么不孝顺,这么恨他……居然能这么伤他。云河这辈子都在意云家的门楣,现在云棠就相当于在他脸上踩了几脚,再把云家的门楣给踢碎,扔在他身上。
云棠把快凉透了的苏非烟的身体也给扔在云河旁边。
她足尖轻点,和来时一样轻飘飘地离开,道藏真君现在看云河和苏非烟都成了这样,自然没时间拦云棠,而且刚才凭云棠展露出来的实力,她如果再狠一些,不杀魔人浑水摸鱼,靠着魔人杀死其余的太虚剑府弟子,同时她全力出手,能杀了道藏真君。
这样,苏非烟和云河是被她所害的事就掩藏在密林的血色中,无人知晓。
她偏偏不这么做……
道藏真君的心绪复杂难当,这样一个刚烈直接,行事坦荡的人,偏偏成了魔。她明知此事传出去,于她名声有碍,也会招来许多仇人,却仍如此做。
世间事大抵如此吧,云棠站在道藏真君的对立面,却是道藏真君最欣赏的那类人,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道藏真君去探查苏非烟的脉,非常微弱,肯定无法捱过这一路,但是,如果他现在加急赶回太虚剑府,之前救苏非烟的续魂灯还能再救她一命。
至于云河……他手上的伤,道藏真君实在无法同情。现在的事,只不是云棠出走那夜的翻转罢了,云河没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
他恃强凌弱时,就该想着会有这一日。
道藏真君把苏非烟抓起来,替她止住血,道:“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云河捂着自己的手,目光中透出痛恨:“她居然如此,我就知道……当初非烟不过是好心来告诉我们她身居魔功,她就恨上了非烟,要杀她。现在连爹也不要了,你听听她说的话……她现在修为顿时暴涨了这么多,当时我们的猜测没有错,她绝对同魔域的青夜魔君有勾结,是他帐下之魔!”
“如果不是如此,她怎会如此心狠手毒?”云河狂怒,“她一时如此嚣张,只看之后,她那快速提升的修为能否支撑她过一辈子……”
这次魔域进攻修真界,她是魔域中人,不管参没参与,势必会被如惊弓之鸟的修真界众人抵触。之后,失去了太虚剑府亲传弟子身份的她,怎么在众人围攻中活下来?也只有再回头认错这一项。
“好了。”道藏真君紧抿着唇,忍无可忍打断云河,“本君一生无妻无子,见了你们这样错综复杂的家庭关系,也看出了些门道。事到如今,你仍然字字句句要等着看云棠悔悟,等她在外碰壁,你再去教训她,也怪不得她不认你。”
道藏真君道:“你问问身后这些弟子,你几次三番杀她,她不认你,过分吗?你有了爱女,她也有了新生,她有能力杀你而未杀你,此事安安稳稳过去也就罢了,今后各自安好,只当缘尽,你再以此等态度对她,今后必会出大事。”
道藏真君如今也不想抓着苏非烟了,把她递给云河。
“你这个爱女,你知她天赋高,这一点本君不否认。”道藏真君道,“但凭借她当日被云棠所救,却又立马出卖云棠的举动,你当她是爱女,想要让她走正道,本君都能理解,但你若是真心实意觉得她比云棠强,本君还是劝你把期望放平。”
道藏真君道,他心中怆然,这堆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庭关系,他再也不想言说。
他还是早些把黑岩矿碎屑的事告诉宗主,制定对抗魔人的战术才要紧。
云棠这时也朝密林外赶,她心情挺不错,非常舒畅。
苏非烟当然不能杀了,蓝成师兄想要复活,要靠绶带重聚神魂。需知由生而死是顺应天命,由死而生则是逆天改命,所以,复活需要承受的痛至少是死去的痛苦的几十倍。
从献魔人“复活”有多痛就能看出来。
如果蓝成师兄的神魂坚强,能被轻松凝聚起来还好,如果凝聚不起来,云棠就要找忘炎魔君献祭生魂。以生魂的生机,来引蓝成师兄的死魂归来。
这个生魂自然不能随便找人,苏非烟就很合适,到了必要时,云棠会拿她去献祭。
她可不管拿活人献祭是什么名声,只要蓝成师兄能复活,苏非烟再为她当初的事情付出代价,发挥余热就正好完美,符合云棠的问罪理论。
但是苏非烟很有可能撑不过忘炎魔君的术法,她的神魂太脆弱,云棠现在就会选择一次又一次地杀她,却又不杀死,让她在痛苦之中锻炼耐受力,再被续魂灯救命,达到锻炼神魂的目的。
至于苏非烟会不会被锻炼了神魂,反而成为云棠的心腹大患……云棠自然不会怕,谁的神魂有无数次共罪的云棠强?
更何况,她在魔域的求生道路中,做的与狼共舞的事情还少?不说别的,只看十狱剑,不也是危险到随时能使得云棠入魔?世间哪有只有收益没有风险的好事儿,云棠会怕那点区区风险,也就不是云棠。
叫她云龟好了。
云棠带着燕霁,如风影般掠到一座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