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算了算了。”他嘀咕说,“上一辈子我还顿顿讲究营养均衡每过一年就要找专业的营养师过来根据身体列菜单呢,哪像现在混得这么惨,空有身手结果吃不饱,骨头脆的估计跟人撞一下就要裂掉……这一家子简直全都是神经病,庶子就不是人啊?你有种管不住自己的老二,有种好好照顾自己长大的精子啊!……”
说来说去,到底是越想越惆怅,只能恨恨地捏紧手中的自制弹弓,琢磨着那些可能的机会。
结果没琢磨两下,就听“呱”的一声,跟着脑袋上一重。
邵劲不用抬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气得用拿着弹弓的手往脑袋上一挥,骂道:“死青蛙,再往我脑袋上跳早晚把你剥皮拆骨!”
青蛙:“呱!”
挂在西边的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升到了正中央。
徐善巧在三太太这里都哭了小半刻钟了。
三太太最近只觉得自己做什么什么不顺,前头才险些被自己老爷打了,今天就看见女儿哭得肝肠寸断,她哄了许久,也觉得身心俱疲,不由道:“谁给你委屈受了,哪个下人不听话了,你好歹说上两句话……你什么都不说,母亲怎么知道要怎么帮你?”
徐善巧又哭了半晌,才从嘴里憋出一句话:“祖母偏心!”
赵氏这两天全部心思都去猜测丈夫的想法了,一时间完全顾不上府中事物,听见这句话就是一愣,问道:“你祖母怎么偏心了?”
徐善巧又是光哭着不说话。
赵氏不得已看向一旁的侄女,希望能从中得到答案。
赵云瑰刚才并不是和徐善巧一起进来的,她本来就坐在赵氏这里陪着赵氏说话,结果徐善巧一进来就扑到赵氏怀中大哭,不止将赵氏弄懵了,也将她要说的那些话全给打断了。
现在听见赵氏的询问,她微微有点尴尬,说得含糊:“大抵是因为五妹妹的事情……”
“徐善然?”赵氏细细的柳眉禁不住就扬了起来,“怎么回事?”
赵云瑰将徐善然协助窦氏管理府中事务的事情大概说了,又说:“除了五妹妹之外,其他姐姐妹妹都没有收到消息……”
赵氏的嘴唇忍不住颤抖起来,抖了好半晌,她才呼出一口气,拍着女儿的肩膀说:“好孩子,这件事……这件事你先别管,管家又累又烦呢,你如果想要试试,你那院子,娘亲的院子都可以……”
“不是这个,娘!”徐善巧真的说不出的伤心,“以前是现在也是,为什么我总比不上徐善然?我和她都排善字辈,徐善然还比我小呢!结果家里大家都喊她善姐儿,难道我的名字里就没有一个善字了吗?再有这次,丹霞丹晨两位姐姐没有,我没有,丹青也没有,就她徐善然——”
“你若事事都要跟你五妹妹比,怎么不干脆去四弟四弟妹那里,当了他们的第三个女儿?”中年男性的声音忽地插入徐善巧的话间。
屋中众人齐齐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徐含章目中含怒,大步自外头走来!
“老爷,您回来了……”这是自那晚之后赵氏第一次见到徐含章,忙迎上前,心中兀自忐忑。
“你们两个先带姑娘下去。”徐含章对赵氏点了一下头,又对屋内伺候的丫头说。
徐善巧经过刚才一吓也有些不敢说话,丫头上来扶她了,她也没挣扎,起来跟着她们走出去。自己姑姑姑父的女儿都走了,赵云瑰当然更不可能留下来,早早行了礼就回避出去。
一时间,屋中只剩下赵氏与徐含章两人。
昏黄的灯火在罩子里摇曳,赵氏拎着帕子,脸上保持着笑容,但笑容却总有些僵硬:“老爷……要不要先坐下?”
徐含章看着近在咫尺的发妻,想着女儿刚才诉说的委屈,各种念头兜兜转转到最后,也只化作一声叹息:“夫人,我错了!”
赵氏的眼泪刷一下就掉了下来。
屋子里的对话被灯火包着、被门板阻着、还剩下的那一些,也消融在静悄悄的夜色里。
棠心费力地将最后一桶水倒进大木桶里,旋即倚着木桶喘了半天的气,才终于缓过来,将空桶放在一旁,自己则朝外头走去。
三老爷院中的妈妈看见她从屋子里走出来,笑道:“哎呀,做完了?这可真麻烦你了!”
“没事的,也就是顺手而已,下次有什么事妈妈再叫我没关系的。”棠心扬起笑容,甜甜的和那妈妈闲话了一会,才拖着步子走出三老爷的院子。
她走的是下人的后罩房,那些坐在角落守着门的婆子没事干了总会闲磕叨,主人房里的那点子事在她们口中简直就要翻来覆去地嚼到再没有滋味了才肯吐掉。
最近一段时间里,棠心除了忙完自己的洒扫之外,总是在府中各处帮着忙,帮来帮去,就听到了许许多多的边角消息。
从上次自徐善然院子中走出之后,棠心就一直在想她和姑娘的对话。
“我能救你。”
“但你能给我什么?”
我能给姑娘什么?
姑娘需要什么?
每天每天,棠心都这样问自己,
我的忠诚吗?我的命吗?可是每个丫头都要对主子尽忠,我的命已经卖到了那张薄薄的纸上……她一一假设着,又一一否定着,直到前两天,她在洒扫院子的时候忽然听见徐善然帮窦氏管府里事物的消息,突地便如醍醐灌顶一般什么都想明白了。
姑娘从回来那天起就知道她的困境。
姑娘从回来那天起就在做事。
姑娘需要一个能帮着做事的,有用的丫头。
——而我能有用,我能非常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