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公孙诗潋将绛陌朝前刺进分毫:“别动!”
唐雨萱愣了:“你想干什么?”
公孙诗潋刚要出口,却犹豫了一下,将“救你”二字咽回了肚里,“遵循剑器楼祖训,刻不容缓。”
须臾后,洛飞羽已将炉鼎里的那簇火熄灭,一切都归于了寻常。今夜秦淮河风很大,很快就将那香味拂散,一些功力高深的人已率先苏醒来。
自然有人认出了公孙诗潋手中的绛陌,并看到了她剑指唐雨萱,“剑器楼!是剑器楼公孙氏的传人!是她帮我们破了毒!”
“滚开!”唐雨萱竭声道。
公孙诗潋赶忙低声道:“别多言,我帮你洗脱开罪名,你只要解了毒,我以我的名义担保,你制的毒是天下第一!”
周围虽有人醒,但他们暂时内力尽失毫无气力,难以出手,只得起哄道:“杀了她!”
公孙诗潋赶忙扬声道:“不是她下的毒,她只是制毒的人!”
唐雨萱却没有领情,突然悚笑,朝公孙诗潋低声道:“我不给你下毒,是为了让你亲眼看着我倾覆这天下。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公孙诗潋一惊,赶忙低声劝道:“勿多言!”
然而唐雨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仍森然道:“我后悔了,为什么没有给你也下毒!我要好好惩罚下自己!”随后,唐雨萱在身上疯狂摸索着,“啊?我的毒呢?我的毒呢!”
公孙诗潋不由失声道:“住口啊!”
唐雨萱浑身一个激灵,不由冷笑出声,眼中带着沉沉的戾气,“那,我就要惩罚你!”
公孙诗潋赶忙道:“好,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要你肯回……”
未等公孙诗潋说完,她就愣在了那,热泪滚上了眼眶。
旁边的洛飞羽心中没来由的一冷。
围观的江湖豪杰也是一惊。
唐雨萱刚刚猛地朝前一跃,撞上公孙诗潋的剑锋,绛陌剑穿透了她的胸膛。因为她的血已是浓稠的毒血,所以经这一刺,并没有血溅到公孙诗潋的身上。
公孙诗潋的手仍还放在剑柄上,却也只是放在剑柄上,并未紧握。她盯着唐雨萱那凶狠的双眼,身子不听使唤,往后退着。
她每后退一步,唐雨萱就紧跟上一步。
唐雨萱死死盯着公孙诗潋,笑容很是猖狂冷酷,仿佛杀人的不是公孙诗潋,是她。
公孙诗潋脸色煞白,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唐雨萱要给她的“惩罚”,竟是这样的。
唐雨萱阴冷一笑,将身子猛地朝前一倾,令绛陌剑完全没过了她的身体。随即凑到了公孙诗潋的面前,“老娘虽已不是唐门的人,但死还是唐门的鬼。我死后,唐门必定会派人去长安,向剑器楼讨一个说法。”
这声音很轻,只有公孙诗潋一人听到。
公孙诗潋瞳孔一缩,栗栗危惧,几欲跌倒。
随后她又补充道:“可别因为我的死,愧疚得自杀了呀。”
公孙诗潋质问道:“我这么相信你,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一次!?”
唐雨萱笑了笑,眼中戾气散去,仿佛变回了当年那个纯真无邪的小女孩。
“因为我,有人在你面前死去了。”她回答得很简单,也很沉重,“你身为剑器楼楼主,眼中定是容不下我这种魔头的吧。”
公孙诗潋看着她,嘴角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来,脸上热泪纵横。
唐雨萱从怀中摸出了两袋药囊,放到了公孙诗潋的手里,“人人皆知,坏事由我做尽了,这好事,就留给你来做吧。”
“一包药包投入到秦淮河里,浸泡上一天一夜,让中毒者饮下……至于另一个药包,”唐雨萱顿了顿,“我希望它能永远陪着你。”
此刻,周围对她铺天盖地的谩骂,诅咒,便是对她制毒本领最好的赞扬了。
半晌后,公孙诗潋突然从她眼里看到了光。
宛如她年少时,于豆蔻梢头嬉戏,靥面如花,清纯无疵。整天拿着一些不知名的草药,囔囔着“要炼制出天下第一毒”的样子。
公孙诗潋心中很悲伤,但也很庆幸,因为她能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唐雨萱最好的样子。
到此时,她说话的声音已经很轻很哑了,但她还是用尽了一切力气,说道:“诗潋……能给我唱……一曲《巾帼梦》……吗?”
《巾帼梦》,是她们年幼时共用编出的曲子,简短的曲子中,却深藏着她们共同的愿望。
有朝一日,名扬四海。
公孙诗潋点了点头,顾不上擦眼泪,轻轻唱道:
“谁知,针线凉?梦里碎苍山。
江湖往来,皆是少年郎,谁懂女子采桑忙?
织布机上点落月,于鞋垫上缝刀枪。
边关巾帼须眉让,在家中,老人话叨常。
琴弦如弓,棋落如霜!书走龙蛇,画江山!
……”
“带着我们共同的梦想,继续往前走吧。”在歌声中,唐雨萱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