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那么,言某还有一件事想要问姑娘。”
苏楠笙道:“奴家愿闻其详。”
言静臣笑问道:“既然姑娘已见过了婚帖上的字迹,那不妨评价一下这字迹如何?”
苏楠笙愣了片刻,“清秀温婉,很像……是故人手笔。”
言静臣道:“你还在疑心像或是不像么?若我说,这张字帖确实是出自故人之笔,那么姑娘会作何感想?”
“……”苏楠笙目色一黯,欲言又止,琵琶弦紧勒在芊芊的手指上。
言静臣追问道:“你有你的道长,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姐姐还活在世上的话,她会遇到什么?会遇到哪家公子许下芳心?她也可以和一位公子一拜高堂二拜天地,执子直至白发!”
苏楠笙猛然站起,失声道:“斯人已逝……你还提小微做什么!?”
“我只是在提醒姑娘不要忘记!”言静臣面色通红,“我到现在还记得,姐姐到临死前还在念叨你的名字。她的身上,全都是武当那群狗道士留下的剑痕!她,还有我的父兄,可是都因你而死!”
苏楠笙忽然感到一股腥甜冲上了喉咙,呜咽了一声,竟从嘴角流出了殷殷鲜血,急退了几个小碎步,摔回到了椅子上。
言静臣看着苏楠笙狼狈的样子,笑了起来,如柔风拂面。与方才步步紧逼的狰狞面目不同,现在的他,俨然一副风度翩翩的俊美王侯模样。
但是只要是认真倾听观察的人,都可以听出来或是看出来,言静臣笑得很刻意,似在掩饰着什么。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公孙诗潋抖了抖伞上的雨水。
店小二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喜笑颜开地望向了洛飞羽,“那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洛飞羽既无赖又认真道:“我不想因为住店出钱,我跟这位姑娘同一间便是了。”
“好嘞。”店小二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便跑开了。
公孙诗潋又惊又疑,“你想干嘛?”
洛飞羽附在公孙诗潋耳边神秘兮兮道:“你如果半夜起来方便的话,找不到茅房,我也可以给你带带路啊……”
“滚。”公孙诗潋脸色羞红,转了个身,朝洛飞羽抛去了一块碎银,“你自己去要一间客房,别来打我绛陌剑的主意。这点钱,算是你今天给我带路的报酬了。”
公孙诗潋踏上了楼梯,每走三步就打一个呵欠。洛飞羽就在原地动也不动,就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
“店小二。”洛飞羽抬手取下了挂在墙上的草制斗笠。
“什么事?”店小二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笑容却渐渐凝固,猛然打了一个寒战。
他看到了洛飞羽那冰冷得可以杀人的眼神。
“给我来两坛酒,再借我一个桌子,一个凳子。”洛飞羽将那块银子放在了店小二的手里。
店小二虽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块银子,但是双腿还是在止不住打颤。
洛飞羽扫视了一眼冷清的客栈,“天色已晚了,想必也不会有客人会来,提早打烊了吧。”
“客……客官。”店小二面色苍白如纸,吞吞吐吐地道。
“钱不够?”洛飞羽皱了皱眉,又从腰间摸出了五枚铜钱,这五枚铜钱是今早从公孙诗潋那儿拐来的。
他狠狠地拍在了店小二的手里,“够不够!”
店小二哪敢说不够,甚至都还没将那五枚铜钱握紧就拔腿跑开,钱掉在了地上,响起了叮当声。片刻后提着两坛酒跑了出来,却发现洛飞羽已经将店中的一副桌椅搬到了客栈门外的大街中央,戴着斗笠坐在了椅子上。
“劳驾快点。”洛飞羽语调沉重而又冰冷。
店小二反应过来,赶忙穿过了雨幕,将酒坛放到了洛飞羽的面前后,就头也不回地往回跑,跑入客栈后就重重地锁上了大门。
洛飞羽揭开了其中一坛酒的酒封,酒香在雨中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