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口上说不出的妙。
慕言蹊焚上香炉,看着流烟出了会儿神,季卓丰已经烫好茶壶,开始泡茶了。
她一边看着他夹了好些茶叶放到茶壶里,一边开口给他说这四年自己在外的留学生活。
说了自己怎么把一天当两天来用。
说了学校的老师是如何如何的夸她,同学又是如何如何的照顾她,就算她耍小脾气,大家也都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不跟她一般计较。
说到这的时候,季卓丰笑盈盈的看她摇摇头,却不是笑她顽劣,而是知道她在报喜不报忧。
学校老师夸她这个毋庸置疑,且不说在他武馆这么多年来他对她这小姑娘的了解,就是当时在国内读书,她这样认真又天赋异禀的学生,本身就是老师口中心里的一块宝。
可要说到同学之间处处照顾她,他这老头子却是不相信的。
祖父是当代著名的绘画大师慕重书,祖母是中国京剧院表演艺术家盛兰雪,父亲是享誉国际的泼墨大师慕文若,母亲云婉在未出嫁时就以“旗袍美人”之称在服装设计界占有一席不小的地位。
这么显赫的家庭背景,注定着慕言蹊从出生开始就意味着一生的不凡。
家庭背景的得天独厚本身就让她比常人多了一个跳板,加上她自己的天赋异禀和丝毫不松懈的后天努力,同龄人和她的差距,那可不是星点半点。
年轻气盛的一群人,大都还比她年纪大,自己够不到的,除了嘴上占得一点便宜,也没什么办法。
都是学生,他却不相信国外的和国内的能好到哪里去。
只是老爷子没点破她,品着茶,静静听着。
“……研毕的时候,导师给学校推荐我办了一次个人展,当时展览的是我在读期间画的《京剧人物系列》,我们大中华的国粹嘛,反响不错,所以今年春天大维德拍卖公司的春季拍卖会,我是他们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委托人。”
她指尖指了指自己,看着季卓丰看过来,一只眼眨了眨,最后一句话,说的一字一顿,生怕老爷子听不真切似的,小女孩调皮的模样逗得季卓丰捋着胡子笑逐颜开。
看着老爷子的笑脸,慕言蹊稍稍放心,又张口继续道:“我到底是没给咱中国人丢脸,连那拍卖公司的董事长也说了,他们从来没有一个像我一样年轻的画家,作品拍出上百万英镑的前例。”
季卓丰倒没觉得有何诧异,她如今的成绩是她理应得的。
又说了些皇家美院把她作品留院收藏的事,季卓丰便开口问她为何从英国回来之后就先去了西藏支教。
说起来这个,慕言蹊倒是话不多了,有些事还不到该说的时候,现在说了再牵扯出来一些其他的,只会给他们这些长辈徒增烦恼。
瞧着一提这话,这丫头舌头就跟被猫咬掉了似的,季卓丰也没为难她,转移话题。
“听我那大孙子说这次在西藏碰巧遇到你了?问了那小子也跟白问一样,你给季爷爷说说是怎么一回事来着?“
季卓丰嘴里说着,手上又给她添了一杯茶。
慕言蹊端着小茶杯轻晃着脑袋闻了闻茶香,抬眼看着老爷子眨眨眼,“大孙子?”
她什么时候碰见季爷爷的大孙子了她怎么不知道?
老爷子看她点点头,“季临渊,不是说碰着了吗?”
季临渊?
慕言蹊闻言捧着茶杯,愣了。
怪不得当时看见名片上的名字眼熟,怎么就没想起来他就是季爷爷在国外定居的那个孙子呢?
可这也不能怪她认不得,不像是季爷爷的那个小孙子,她还见过两次,说过几句话,而这老大她却是从来没见过一面,甚至在家里也没瞧见过一张照片。
季爷爷说过,他不喜欢拍照,当时她还想这点倒是和她挺像的。
最关键的是,季爷爷偶尔说起他这两个在各自领域优秀过甚的孙子时,也都大孙子,小孙子的叫,很少对着她称名字。
而她和他那种几乎可以说是非常奇葩的相遇方式,怎么着她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慕言蹊捧着茶杯,迟疑的开口问:“所以,季爷爷您的大孙子现在……”
在这儿吗?
也所以,刚才她看着边上的那辆车,就真的是他早晨坐的那辆车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外有人叫了一声“爷爷”。
声音清润,平静无波澜。
跟昨天在车上听他跟司机开口说的那句“开车”,并无两样。
慕言蹊寻着声音扭头,看见今天早晨才在机场分开的男人,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服从门外走进来,男人迈着长腿踏进门槛,站定。
“客人,来了?”
季临渊话虽是对着老爷子问的,可视线自进了门便落到了慕言蹊身上没有移开。